记得去年末的时候，有人问我，你还记得十年前的梦想吗？

      我当时一时凝噎，给不出答案。其实，这个问题放在此时此刻正合适。十年前，我刚满十八岁，走在十九岁的阳光大道上。

      只是，若是今天有人再问我十年前的梦想，估计我仍旧会愣住，怎么也想不出答案。这段时间在家养伤，有很多时间能用来回忆和怀旧。事实上，我也确实总是翻看和“晒”那些泛黄的老照片，那些尘封的日记本，还有或许早已埋藏在心底的，青春。

      连平时少有联系的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在微信里给我留言，让我不要老是活在回忆里，要学会向前看，告诉我美好的生活在明天。

      其实我并非真的是一个恋旧的人，相反，更多的时候，我在匆匆行路，在不停地迈着步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期冀能抵达一个美丽的终点，我以为，那个地方叫梦想。

      可是，我忘了最初的方向，和自己当初的模样。就像在别人问话里的，那个十八岁的梦想。而此刻再回首，倒觉得十八岁本身，就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现在看来，十八岁是个名词，比栀子花更纯白，比山泉水更灵动，比雨后彩虹更多彩，比山珍海味还要诱人；十八岁也是个形容词，在它的含义里，有的是年轻，也是勇敢，还是激情，更是无所畏惧，是路还很长。

      我想，十年前的我，未必能体会，十八岁有多美好，却一定是认定，未来的路还很长。所以才会在接下来的这一路上，如此挥霍青春，这般忽略梦想的方向，和现实的意义。

      人一辈子，每天都在思考，有的是有意义的，而有的，只是纯粹的胡思乱想。我肯定，很多都是我们能够想到的，比如什么时候还贷，什么时候晋升，哪天是某纪念日或是某人生日……要走的路很长很长，该我们记的东西，仿佛也有很多很多。

      可是我们没想到，时光，这么快。是的，就是这么快，十年，弹指一挥间。

      十年前，也曾豪情满怀、雄心壮志，大言不惭地说过，十年后我要怎样怎样；也曾敢爱敢恨，在心中暗暗播下种子，让爱情萌芽，想过十年后要娶那个姑娘。

      转眼间，当年脸庞青涩、身材消瘦的我，身躯早已变得臃肿，脸上也开始写着沧桑；当年那个让自己心头萌动的女孩，早已嫁作他人妻，甚至孩子都已经四五岁……

      都说物是人非，真正在时光的面前，连物，也非了。就像小时候住过的工厂宿舍，早已被开发商夷为平地，笔下写过老屋旁的稻田，早已被一幢幢别墅所取代。

      想起十几年前写的话，“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似乎唯独有这汩汩清流不变，除此之外，那永恒、不变的，就好像只剩下那一丝的改变了”。没错，伴着时光的，是变化。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也在写文字给自己。那时，我在想今年的这个时候，或许早已经确定终身大事，彻底结束一个人的生活，再也不继续单着了。

      一切也仿佛是沿着这道轨迹在行进的，却在半道戛然而止。时钟已转过了生日的交点，指向人生第二十九年的格子，而我，仍旧是孑然一身。

      甚至在时钟交叉的时刻，我也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听到，没有任何预示，也没有任何先兆。

      时光，这么快，我们的脚步再匆匆，也不可能跟上，时光它承载不了，我们所谓的梦想。我只能在这个时候，双手合十，祝自己生日快乐。

      愿这个刚刚到来的二十九岁里，我能够，勇敢地爱与被爱。

      懂得珍惜所有能得到、已得到的，便是幸福。

      因为，毕竟时光，这么快。

【作者】枚庸，80年代生，文字匠，人民打工者，出版文集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