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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一片日志发不下全文。)
(续)
相反,影片《七武士》则要比剧本精彩的多。《七武士》并非以情节取胜,而是在平实的流水般的叙述中用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支撑起来的,而人物形象的站立光靠剧本的简洁叙述是不够的。记得看完书,《蛛网宫堡》一直牢牢地印在脑袋里,而《七武士》的各武士形象则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忘。但看完影片后才发现七位武士的形象是如此鲜明,勘兵卫,久藏,菊千代……,尤其是菊千代,三船敏郎真是演绝了。在阅读剧本中,自己并没有过多的注意菊千代,但在影片中菊千代一下子跳了出来。这亦是菊千代在影片中的重要位置决定的。菊千代是武士与农民之间的连接点,他兼具武士与农民的双重身份(亦可说是既非武士又非农民的模糊身份)。另外,久藏的形象亦是阅读剧本所难以感受的,久藏略带冷漠的性格似乎只有看到他冷峻的面孔才能体会到,再加上久藏精湛的技艺和果敢的行为,以至在影片最后久藏的死去我想大多数人都会为之扼腕叹息。《七武士》中的精彩场面亦层出不穷,影碟封套的介绍称:“影片最精彩的场面是黑泽明用多台望远镜头摄制的在暴风雨中决战的场面。”但我私下最喜欢的是影片结束时的场景。阴沉悲壮的战斗已经结束,在明朗的太阳底下,农民欢快的唱歌插秧,“那歌声,仿佛意味着人们冲出了痛苦的深渊,令人不可思议的健康明朗。”(《七武士》剧本,李正伦译),而四名武士阴暗肃穆的坟墓与明朗的太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勘兵卫、七郎次、胜四郎站在剪影般高耸的坟地下,几名农妇挑着秧苗鱼贯而过。影片的意味幽蕴深长,但亦有些难解。剧本末尾原有这么一段,“勘兵卫:‘啊…胜了的…是那些农民…并不是我们。’清风徐来。勘兵卫:‘武士呀…就像风一样,不过是从这大地上吹拂漫卷,一扫而过……大地,永远是不动的,…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活下去!’”但影片把勘兵卫的后面一段话给去掉了,可能意指的明确反而会削弱影片本身所具有的力量和意蕴所在,甚至造成误解。因为我想影片并不在于要称颂武士或者农民,而在于生命本身的悲剧色彩和虚无的底蕴。七名武士的生命汇城一条河流在时间的大河中翻滚消逝,生命的终极意义是难以寻找的,生与死既可谓无足轻重,又可谓重若泰山,重要的也许在于在每一次张扬个性、荡气回肠的战斗中,我们又活下来了或者死去了。
从某意义上来说,《蛛网宫堡》和《七武士》构成了一个主题的正反两面。鹫津武时在自己野性欲望的驱使下展开了理性所不能容忍的谋杀,以攫取王位与荣耀,但最终在惶惶终日中归于幻灭。就如莎翁原剧中麦克白的表白:“熄灭了吧,熄灭了吧!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又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了喧哗与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而在《七武士》里,七位武士本着一份自尊,为着一份无人喝彩的荣耀行侠仗义,为农民扫荡山贼,到头来死死伤伤。面对着四位武士黑魆魆的新坟,勘兵卫也许在想,这到底又是为着什么?武士永远像局外人一样(就如武士的令一称呼“浪人”)流水无形,居无定所,生命的欢娱与痛苦都随风消散转瞬即逝,(就连农民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他们)。“大地,永远是不动的,…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活下去!”也许勘兵卫在心底里思忖,是否该有个家了。这是生命归于幻灭和沉寂后的居所——家。而大地和农民则成了平凡朴实生活和家的象征。黑泽明的这两部影片在归结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虚无色彩,但虚无并非毫无意义,它亦是扣问生命的一个重要方式;更何况黑泽明并非只是展示虚无本身,而更多的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个活生生充满激情的生命。
感谢黑泽明给我们带来了如此好的影片和如此好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