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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讲曹植(三)

(2006-09-19 13:01:31)
分类: 魏晋文学参考资料
  1 汉魏六朝诗讲录 3/9 (叶嘉莹) 
  第九节 曹植之三
  今天我们将把曹植结束。但在讲曹植后期第二个阶段的作品之前,我还要对上一节课的内容作一点儿补充,那就是曹植在《赠白马王彪》最后那一章里对人生的反省。我曾说,古代有很多人在极度悲伤的打击之下就开始怀疑是否有天命,我还举了司马迁在《史记·伯夷列传》里所说的“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可是,曹植这首诗只不过是发泄他的激愤,而谈到对人生的反省,司马迁实在要比他深刻得多。关于善恶是否都有报应的问题,是世上很多人都很关心而又不得其解的问题。因为现实世界是不公平的,为善的人常常得不到善报。那么,人还要不要为善呢?当人们对此产生怀疑的时候,宗教就试图给人们一种精神上的安慰。所以基督教就说:你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受苦,但只要你坚信上帝,死后就能升到天堂;佛教就说:只要你好好修行,那么你今生虽然不幸,来世一定会得到报偿。人,都是软弱的。尤其当一个人遭到不幸的时候,很容易产生精神上的危机,因此就需要得到安慰和鼓励,而宗教就起着这种安慰和鼓励的作用。可是也有那么一些人,尽管遭到不幸,却不需要借助宗教的力量,因为他有自己的持守和寄托。你们应该认真读一读司马迁的《伯夷列传》,那真是一篇好文章。司马迁是历史学家,历史上那些盛衰兴亡,他比一般人看得更清楚。在历史上,有几个善人得到善报?又有几个恶人得到恶报?颜渊好学却贫穷而早天,盗跖每天吃人肝却得到寿终!所以司马迁就提出疑问:“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可是,司马迁并没有停在这里。因为倘若停在这里,那么他得出的结论必然是:既然为恶并无恶报,那么奈何不可为恶?然而司马迁的结论不是如此的。他接下来就说:“孔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因为,贪夫徇财,烈士徇名,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理想。如果用正当的办法可以得到富贵那当然很好,可是如果只有走邪恶的道路才能得到富贵,那么就宁可不求富贵,仍要坚持走自己的路。古人对此是身体力行的,历代都有人作出这种选择。陶渊明,宁可去乞食也不肯为官。他说:“饥冻虽切,违己交病。”(《归去来兮辞序》)可是尽管如此,难道在饥冻之中他就不需要安慰和鼓励吗?陶渊明是有他自己的安慰和鼓励的,那就是古人的榜样。陶诗常常写到古人,像“遥遥望白云,怀古一何深” (《和郭主簿》);像“何以慰吾怀,赖古多此贤”(《咏贫士之二》)。陶渊明写过七首咏贫士的诗,他认为,在当世虽然·没有一个人了解他,可是他并不孤独,古人中有他的知音。在中国古代,确实有一些看起来很“傻”的读书人,他们坚持自己的理想,其品格、德行、操守形成了一个历史传统,给后代读书人留下了一种光照。所以中国的读书人往往并不需要仰赖宗教信仰的寄托,他们读书时,在古人的光照里就能够得到自己的快乐,得到力量的源泉。而曹子建,是没有达到这个境界的。由于上一节课讲到古人对天命的怀疑,但因时间关系来不及多讲,而这个问题如果不讲透就容易造成一些偏激的弊端,所以我作了以上这些补充。
  曹植早期的《名都篇》、《美女篇》、《白马篇》,写得真是意气风发。那是他没有经受过人生挫折以前的作品。上节课所讲的《赠白马王彪》,是他遭受挫折之初所写的作品,所以有那么多激愤、那么多不平。可是后来他的哥哥曹丕也死了,他的侄子明帝曹敬即位。曹植认为侄子还比较年轻,也许自己还有机会,于是就上了好几篇表文。像《求自试表},是恳求给他一个被用的机会;《求通亲亲表》,是希望能和母亲、兄弟等亲人自由来往。可是曹叡——这个人真是有乃父之风——都是“优礼答之”,回答得非常客气,但就是始终不给他任何机会,所以后来曹植只能在抑郁中死去。在这段时期中,他写了一些诗,这就是他后期第二阶段的作品了。我们课文上选了他的《杂诗》,还有《七哀诗》。在中国诗歌的演进中,这些诗所占的位置也是不可忽视的。曹植和王粲都写过《七哀诗》。什么叫“七哀”呢?《文选》六臣注吕向说, “谓痛而哀,义而哀,感而哀,怨而哀,耳目闻见而哀,口叹而哀,鼻酸而哀”,所以叫七哀。这种解释是很勉强的。比如人家会问:所谓“耳目闻见而哀”与“感而哀”哪里有什么区别?清朝有位学者何义门,他解释说,人有七情,这七情都被悲哀的感情占有了,所以就叫七哀。这种解释也不是无懈可击。比如人家会问:乐也是七情之一,乐又怎样被悲哀占有呢?所以,我们不一定要拘限于古人的解释,总之,“七”是表示多数,“七哀”就是要写你内心中最感动、最深刻的一种感情。现在我们就来看曹植的《七哀诗》:
  明月照高楼, 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 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自云宕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 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 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在讲这首诗之前,我先要介绍一下中国诗歌中“弃妇”形象的发展过程。《诗经》中所写的女子,多是现实中的女子,如“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郑风·出其东门》),他说出了东门看到许多漂亮的女孩子,但却都不是我所爱的那一个。这当然是现实中的女子。还有《卫风·硕人》中所描写的“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说她的手很细,像初生的茅草;她的皮肤很白,像凝结的脂肪;她的额像蝉的额一样方正;她的眉毛像蚕蛾的眉毛一样细长。你看,连诗经中的比喻也是这么淳朴、现实。这个女子更是现实中的女子,她有名有姓,是卫庄公的夫人庄姜,除了美女之外,《诗经》中还有一类女子就是“弃妇”。其中写得最好的一首是《卫风·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诗中这个男子一开始表现出很淳朴的样子,来做丝布生意。其实他并不是来做生意,而是来和这个女子订约会。后来,这个女子就跟着他走了。在旧日中国,男女是不平等的。去年我认识了一位姓陈的女教授,这位陈女士很勇敢,在离婚之后又第二次结了婚。她对我说:“中国的男子很奇怪,他们追求女子,希望得到占有权;一旦满足之后,他们又希望得到控制权;有了控制权又要有使用权;然后,一旦不满意他还要有抛弃权。好像所有的权力都在男子一方,女子是什么都没有的。”《氓》中这个女子所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她嫁过来三年,辛劳地为男子操持家务,而这男子由于已经获得了对她的占有权和使用权,就开始虐待她了,而且最后抛弃了她。《氓》里边有一段说,“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椹。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子耽兮,不可说也”。桑树茂盛的时候桑叶都很肥大,但是那些鸠鸟啊,你们不要随便去吃桑葚,这是“兴”的写法,因为据说鸠鸟吃了桑葚就会醉倒。女子也是一样,千万不要随便就爱上一个男子。因为男子沉溺于爱情是不要紧的,而女子沉溺于爱情就会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这首诗,是用被弃女子自己的口吻来述说她的悲哀的。所以总的来说,《诗经》中所写的女子主要有两种形象,一种是现实中的美女,一种就是现实中的弃妇。
  后来到了《楚辞》,屈原《离骚》中的美女都不是现实的,而是一种美好的象喻,有时候喻指君王、贤士,有时候也喻指自己,当然这些美女也都不是“弃妇”。上面我还讲过《古诗十九首》中的《行行重行行》和《青青河畔草》,那里边的两个女子也不能算“弃妇”,只能说是“思妇”。因为不但我们不可以确定她们是否被弃,而且她们自己也不肯承认被弃。“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那女子还在等待,还没有放弃希望。
  到了建安时代,有些诗人就又开始写弃妇了。这时的弃妇就有了两种类型:写实的和象喻的。曹植这首《七哀诗》中的弃妇,就是象喻的。但我们在讲象喻的弃妇之前,还要把写实的弃妇也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看繁钦的《定情诗》,这个“繁”字,作为姓的时候要读作po(二声)。繁钦的诗传下来不多,这首《定情诗》是很有名的,因为它把女子从期待盼望到相信被抛弃,写得很有层次也很有感情。所谓“定情”,本来是指男女之间爱情的信约,但这首诗的“定情”却不是讲信约,而是讲女子被弃之后设法安定自己的感情。就像陶渊明《闲情赋》的那个“闲情”,有的人解释为一种不严肃的、浪漫的想法,但也有人解释为“防闲”。就是说:我虽然有这种浪漫的想法,但是我要用礼法把它防守住。繁钦《定情诗》说:“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第一句“我出东门游”是有出处的,就是我刚才所说《诗经·郑风》中的‘‘出其东门”。诗中这个女子,又是“与士耽”的一个例子。她到东门外去游玩,偶然遇到了这个男子,很快就和他发生了密切的关系。“桑中契”出于《诗经·郁风·桑中》的“期我乎桑中”。她说,当时我并没有和其他男子约会过,所以很快就和他好起来。她说,我们互相爱慕,于是就定情了: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致殷勤,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后边还有许多,总之是他们互相之间赠送的定情之物。后来他们分别了:“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分别以后,女子还想和那男子见面,可是那男子已经抛弃了她:“与我期何所,乃期东山隅。日旰兮不来,谷风吹我襦。远望无所见,涕泣起踟蹰。”底下又说,“与我期何所,乃期山南阳。日中兮不来,飘风吹我裳……”;“与我期何所,乃期西山侧。日夕兮不来,踟蹰长叹息……”;‘‘与我期何所,乃期山北岑。日暮兮不来,凄风吹我襟……”。这是乐府诗常用的手法,她说我和他相约在东山脚下相会,可是他没来,相约在南山、西山、北山,他都没有来;我从日出一直等到日中、日暮,他还是没有来。这东南西北的空间和从日出到日暮一整天的时间,就代表了一个完整的、从始至终的期待。那男子始终没有来,于是女子终于明白: 自已是被抛弃了。“爱身以何为,惜我华色时。中情既款款,然后克密期。褰衣蹑茂草,谓君不我欺。厕此丑陋质,徙倚无所之。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她说,我为什么爱惜自己?那是因为女子的美丽为时不多。我是觉得你对我很好,所以才跟你订了约会。我以为你不会欺骗我,可是你竟然欺骗丁我!我真是觉得自己是最鄙陋的人,心中往复徘徊,不知该到什么地方去。我已经不再期待,泪水接连不断地流下来。繁钦所写的,是现实生活中一个被男子抛弃的女子。
  曹植《七哀诗》中的女子,不是现实中的弃妇,他是用弃妇来作象喻。开头两句“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是见物起兴。在中国诗歌传统中, “明月”总是引起人的相思怀念,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水调歌头》);“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李白《玉阶怨》)。“高楼”是登高望远的,亦使人联想到对远人的期待,如“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晏殊《蝶恋花》)。所以他这“明月照高楼”什么都还没有说,只标举了“明月”、“高楼”两个形象,就已经蕴含着很深的情意了。他的下一句“流光正徘徊”,写得更好。“徘徊”本来是说人来回行走,这里说流动的月光也像人一样在那里徘徊。我们常说“天光云影”,在天上有云有月的时候,一片流动的云彩遮住月亮,地下的月光就暗了;这片云彩离开月亮,地下也亮起来。这种月亮与云彩的流移转动和地上光影的明暗变化,就成了引发你内心相思怀念的一个因素。这就是“物色之动,心亦摇焉”(刘勰《文心雕龙·明诗》)。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在这月影流移的高楼之上,就正有一个忧愁悲哀的女子,在思念她所爱的对象。“借问叹者谁?自云宕子妻”,这是乐府常用的问答手法。“宕子”,是指远行的人。有的版本作“客子”。“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这个女子说,她所爱的男子已经走了十年之久,她一直孤独地自己住在这里。中国古代常常有这样的故事:一个男子在贫贱之时娶了妻子,等他一取得高官厚禄,马上就抛弃了糟糠之妻,另娶名门之女。所以,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男子就好像路上的尘土,风一吹就可以飞起很高,飞黄腾达;而女子就像水底的沉泥,如果被抛弃了那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据说中国现在也有这种情况,有的人当年下放到农村时跟农村女子结了婚,而一旦回到城里,就不要农村的妻子了。为什么呢?因为“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两个人的情势不同了,所以就没有再团圆的可能。
  然而,中国的女子却一向是比较专一的:“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在中国,春天刮东风,秋天刮西风,冬天刮北风,夏天刮南风。“西南风”是夏天的风,而夏天的风都是受人欢迎的好风。“逝”,是往。这女子说,我愿意化作一阵好风从离你这么远的地方飞向你,吹开你的衣襟,吹入你的怀抱。可是,你的怀抱已经不会为我而开,那时叫我一个卑贱的女子依靠谁呢?我在讲《古诗十九首》的时候曾讲到过杞梁妻,她的丈夫死了,她说:“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人生之苦至矣!”于是也投水而死。在中国古代,女子一般是不能够独立生活的,必须依托于男子。现在诗中这个女子被遗弃,失去了男子的依托,所以她如此悲哀凄苦。然而,这首诗并非写实而是象喻,那“清路尘”的男子当然是指君王,过去是曹丕,现在是曹睿;“浊水泥”的女子则是曹子建自喻。一个臣子,如果不能得到君王的任用就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价值。臣子依附君王和女子依附男子的性质是差不多的,所以曹子建才写了这 种喻托的诗来表现自己的怨情。在遭受多年的压抑之后仍然看不到出头的希望,曹植过去那种发扬的意气受到了更多的挫伤,所以他不再有写《赠白马王彪》时那样的愤慨和激动,而转为用比喻和寄托来表现他的悲哀。现在我们再看他的两首《杂诗》,先看短的一首:
  南国有佳人, 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 夕宿潇湘让。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倪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美人香草的比喻在中国由来已久,这首诗大家一看就能够懂,所以我只简单说一下就可以了。他说,在南方有一个美丽女子,容颜像桃花和李花一样娇艳。她早晨在江北岸徘徊,黄昏就住宿在潇湘的水边。潇湘,一个多么容易使人产生浪漫联想的地方!这女子既美丽又多情,她希望她的感情能够有所投注,有所奉献。可是,时人并不欣赏真正的美貌,他们只需要那些工于谗巧、善于吹牛拍马的人。那么,她还能为谁开口歌唱呢?更何况,人生不过俯仰之间就到了迟暮岁月,青春美貌又怎能够长久存在!这首诗,伤心功名之无望,叹息生命之无常,喻托的含义十分明显。下边我们再看他的另外一首《杂诗),比较起来,这一首就不是那么容易懂了。
  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 江湖迥且深。方舟安可极, 离思故难任。孤雁飞南游, 过庭长哀吟。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景忽不见,翩翩伤我心。
  “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两句是“兴”。这两句比较难讲,但那种感发实在写得很好。“高台多悲风”,字面上很好懂,高的地方风自然就比较大。你要是躲在下边,风当然吹不着你,可你要是站到高台上,风就都吹到你的身上,因为你的目标显著。所以“高台多悲风”给人的感觉是高绝的、孤单的,甚至是受到摧伤的。可是为什么又说“朝日照北林”呢?朝阳照到北边的树林中,不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吗?它与高台悲风的孤独与摧伤又有什么关系?然而你要知道,按中国的习惯,北方是寒冷的,凡是北门、北林,都是背阳向阴,属于阴寒之地。所以“朝日照北林”,也许就有这样的暗示:像北林那种阴寒的地方都能得到朝日的温暖,为什么就没有温暖降到我的身上呢?其实,我这么一讲就太落实了,这真是很笨的办法。人家这两句的妙处就妙在不可说,仅这两组相对的形象就能引起你各种的感发和联想。
  “之子在万里,江湖迥且深。方舟安可极,离思故难任”。有这么一个人,他离开故国到了万里之外,他和所思念的人之间也被既深又远的江湖水所隔绝。“方舟”是两只船并在一起,其实就是指一条大船。有的船很小,一叶扁舟,那是不能经受大风大浪的。可是他说,就是我坐上方舟的大船,也难以越过江湖的险阻,这种离别的思念,真是令我难以承受。
  “孤雁飞南游,过庭长哀吟”,有一只孤独的鸿雁正向南方温暖的地方飞去,当它经过我的庭院时,发出长长一阵哀鸣。“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景忽不见,翩翩伤我心”,他说,我抬头看见这南飞的孤雁,就想起了远方那个人,我希望这只雁能够替我传个音信,可是它飞得那么快,一转眼就飞过去了,它那种自由轻快的样子,更增加了我心中的悲苦。“形景”,同“形影”,指那只 ,孤雁的形影。孤雁虽然孤独,行动却不受限制,到了寒冷的时候可以自由地飞向南方,而曹植是受到管束的,他要想回洛阳去更是千难万难。这首诗,我们不必拘限于他怀念的是谁,那也许是一个朋友,也许是朝廷所在的洛阳,也许是他自己的某种理想,甚至我们说他是在思念一个女子,这是一首写男女之情的诗,也未尝不可。
  上次讲完曹操之后,有同学问了一个问题。他说: 《短歌行》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你说那是曹操在召唤孙权、刘琦、刘备等人来归附他。可是如果不这样讲,就只说他是在怀念一个人,甚至可能是个女子,可以吗?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因为曹操那首诗的妙处,就在于从表面看并没有限定怀念的对象,你可以说他是怀念一个朋友,也可以说他在思念一个女子。可是,你一定要注意曹操的《短歌行》是一个整体,他最后的一章是: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读到这最后几句你就会知道,他不是随便思念哪一个朋友或相爱的女子,他是要让“天下归心”。当然你可以说,天下归心的对象不一定只限于孙权、刘琦和刘备,但他当时作战的对手是孙权、刘琦和刘备。所以,曹操所写的并非一般的相思怀念,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另外我还要说,曹操的诗里几乎就没有真正写男女之情的作品。他虽然有那么多姬妾,但他不是那种才子多情类型的人。而曹植这一组《杂诗),则比兴意味很浓,他所寄托的含义有相当多的可能性,所以给读者提供的联想范围也就比曹操的那首《短歌行》更为广泛。 

文章引用自:http://post.baidu.com/f?kz=132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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