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明按语:
作为一种文化遗产,作为一项传统剧目,昆曲似乎一直是文人雅士独自欣赏的专利。于是,许多人对昆曲只是远远遥望,不敢接近;于是,许多人对昆曲不知道、不了解、不观看;于是,许多人只是知道昆曲是一门高雅艺术,是一门束之高阁的高雅艺术。
坦率地说,我也是属于此类不知昆曲详情与不解昆曲之美的人群之一。尽管我有朋友在做律师时对其如此如醉,以至于最后弃律从昆;尽管我曾惊讶于著名学者、中国政法大学《政法论坛》主编王人博教授竟然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昆曲迷;尽管我从心底里感觉到昆曲之美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
但是,当我读到一位朋友的孩子关于自己作为一个中学生对于昆曲的解读之时,我被震撼了!
为此,我将此文转载过来了。让我们共欣赏一位中学生对昆曲之美的解读吧。
曲无散兴未阑
——浅记国家大剧院“走近昆曲之美”讲座
作者:白申昊
自从初二的时候读到全本的《牡丹亭》,我就对那些令人读后齿颊留香的戏文找了迷。一遍遍地读着《游园》《惊梦》中的“皂罗袍”,“山桃红”,“一枝花”;一遍遍地在心中默默记诵这些美若珠玑的句子;一遍遍地在脑中想象那个独立香院的少女杜丽娘的影子,还有她的心上人,风流书生柳梦梅。对这个不曾谋面却心向神往的“昆曲”,已然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喜爱。
今天来到国家大剧院的新闻发布厅来聆听这场“走进昆曲之美”讲座,使我似乎第一次触摸到了昆曲的庐山真面。
北昆剧团团长,梅花奖得主杨凤一阿姨可以称得上是引我们步入昆曲殿堂的一个人了。她,作为一名艺术名家,本身就给人一种只属于戏曲的美感。细细察看她顾盼流转的眼睛,倾听她青春幽默的言谈,真使我不禁大呼惊艳。这个年代不缺少美女与青春,但杨女士身上那种文采风流的气质尤其使人观之难忘。岁月并不是没有留下给她痕迹,只是这位气质非凡的女性将这种成熟的风韵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确,她让我有了这样一个最直观的感受:戏曲艺术使人年轻,戏曲艺术创造美。
昆曲艺术本身却并不是一个年轻的艺术。经过了时代变迁与岁月风霜,几经打击的昆曲艺术如今已经无法与当年的辉煌相比。杨女士这样打趣道:“我们昆曲艺人,真是比大熊猫还要稀有!”可曾想到,中华民族的这样一个瑰宝,竟然只剩下800余人的队伍。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痛心的数字!多么令人心酸的事实啊!
我们有幸欣赏到了北昆的昆曲选段。欣赏过真正的昆曲表演,更能体会到这种亲眼看到美好事物行将消逝的悲喜加交的感受。一方面,昆曲艺术的美丽已经无法用言语仔细描摹。
音乐响起,杜丽娘踩着细碎的圆场步一步三摇地来了!好一位“二八春龄”的美丽女子!吊起的眼梢“摸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得彩云偏......袅晴丝吹来,摇漾春如线.....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与这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杜丽娘微转香肩,一腔少女的春愁融化在她眼神的迷蒙中。几百年前《红楼梦》中的少女黛玉在梨香院外偷听到这段唱,都怔怔地呆坐在石上,不禁感动流泪。更何况是如今面对有如古代画中仕女复生的娇俏演员,耳中听到已经绵延千年的婉柔歌声的我们!她眼中的每一点光亮,都是那么动人,那么唤人愁肠,使人似乎忘记了时空的距离,不禁要说:“美哉昆曲!美哉文化!”
任何伟大艺术的美,都来源于岁月的洗礼。无论是从山地绿意葱茏中飘散的“昆山腔”,江南烟雨蒙蒙中咿呀飘散的“水磨调”,还是到梁辰鱼潜心精研的《浣纱记》,无一不从历史变迁,风月情浓,人间百态中洗练出一种超然于生活之外的永恒艺术魅力。置身昆曲的殿堂,似乎是在聆听一位久经沧桑却风韵无改,意绵绵哀戚戚的美少妇的心灵之曲;好像是在追寻一个从遥远的历史深处徐徐弥散的梦;又似乎是在瞻仰一种文化立于厚重时间之上的轻盈绚烂—不禁让人心醉神迷,莞尔微笑,“荡悠悠如在九魂天”之外了。
如果说艺术之神确实存在的话,我相信它是存在的,她又是多么的慷慨,竟将昆曲这坛历久弥香的醇酿独独赐与了中华民族!我们中国人,有是有这样的幸运,载上昆曲这帆艺术之舟,在永恒的历史长河人文画卷中一醉不醒的。快何如之?幸何如之?
文武相生,舞曲相配,意蕴浓厚。昆曲绝不仅仅是一种口耳相传的艺术形式,更应该是我们这个民族高雅艺术力量的源泉。今天我只掀开了昆曲艺术小小的一角,就已经为它而折服,而赞叹。更可况,它是一个如此深厚的艺术宝库,期间又蕴藏了多少故事,多少文化?我说不清。只在心里悄悄立下这样的心愿,将我自己年轻的心编织到对昆曲艺术的热爱中。因为,一种艺术的消亡或者繁荣,在于人心。就像一棵神话中的引蝶树,用它自己的光辉吸引了人们的关注,真诚的欣赏又让它自己更加光辉璀璨。我深信,昆曲就是这样一棵等待着重生的树,我愿意,向它献上自己的热爱。
曲未散,意未阑,走出国家大剧院,我小声念道,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作者: 白申昊,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高一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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