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间贫富差距究竟有多大_清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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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区间贫富差距究竟有多大

(2006-10-09 14:48:12)

清议：地区间贫富差距究竟有多大

家庭居民人均收入的城乡差距是最普遍也是工业化进程中最容易失控的一类贫富差距。不过，依据国统局提供的数据，从全国总计水平来看，该等差距1978年为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同期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2.57倍，1996年曾一度缩小到2.51倍，2001年扩大到2.90倍，2005年再扩大到3.22倍。这看上去似乎并不严重。然而，国内家庭人均收入的城乡差距真的这样小吗？

有关国民贫富差距的话题一直受到强烈关注。但我想强调的是，国民之间的贫富差距不应按照过大或过小的单位来衡量。原因是单位过大可能低估了真实的贫富差距，像以上以国家为单位进行的比较；过小则可能高估了真实的贫富差距，例如在极少数民营企业主与普通工薪收入者之间进行的比较。我相信，最恰当的衡量单位应当是地区，具体说来就是在地区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之间、地区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之间以及地区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地区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之间进行的比较。

以省级地区为单位，如此衡量的结果是，论及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地区最大差距，1996年是2.43倍，2001年略扩大到2.45倍，2005年略缩小到2.33倍；论及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地区最大差距，1996年是4.97倍，2001年缩小到4.18倍，2005年反弹至4.39倍；而论及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之间的地区最大差距，1996年是8.37倍，2001年明显扩大到9.18倍，2005年进一步扩大到9.93倍。显然，上述按全国总计水平衡量的城乡贫富差距不能反映如此真实的情况。

有人说计划经济过分强调平等，而市场经济过分强调效率。这实际上是严重的误解。即使在市场经济当中，平等与效率也是经济学相当核心的两个概念。其中的要点是，忽视平等的效率难以持续，或放任贫富差距扩大的经济增长难以持续，要么是必然付出牺牲生态环境或损害正常市场竞争秩序的代价。换一个角度讲，如果占全国人口多数比例的家庭不能增加收入并因此扩大消费，扩大内需岂不是一句空话。在很大程度上，像中国这样一个处在快速发展当中的国家，当全国范围内城乡贫富差距能够被控制在5倍以下的时候，还不会大范围引起关于道德的讨论，而该等差距不断扩大特别是达到近10倍的时候，关于道德的讨论就会不断升温。从福利经济学的角度讲，国民之间的过度贫富差距是极不道德的。

1996年的地区贫富差距
根据国统局提供的数据，1996年国内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的地区为上海（详见图表1），其8159元的年收入水平是同期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低地区甘肃（3354元）的2.433倍。其次为广东，与甘肃的差距为2.432倍。除此之外，到了全国排名居第3位的浙江，与甘肃的差距迅速降至2.07倍。而全国排名居第5位的天津，与甘肃的差距进一步缩小到1.78倍。当年全国平均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838.9元，与甘肃的差距仅为1.44倍，而低于该等平均水平的地区有17个。这应当说是非常严重的地区经济不平衡现象。人们不能忘记，在计划经济时期，同一级别工资的十类地区差距最大不过30％。

与此同时，上海作为1996年国内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最高的地区（详见图表2），其4846元的收入水平是同期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最低地区西藏（975元）的4.97倍。这也是一个遥遥领先的记录。到了全国排名居第2位的北京（3563元），与西藏之间的差距迅速降至3.65倍。当年全国平均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为1926.1元，与西藏的差距仅为1.95倍，而低于该等平均水平的地区有18个。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年国内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全国总计水平远远低于每日消费支出人均1美元的国际贫困线，共有25个地区的平均水平低于这一标准。

1996年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地区的收入记录是同期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最低地区收入记录的8.37倍。应当说，这已经是一个不能接受的水平。我相信，那些年国内市场之所以假冒伪劣产品充斥，与这一巨大的贫富差距有很大关系。毫无疑问，这严重影响了正常的市场资源配置，损害了市场效率，降低了经济增长的质量。

图表1：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地区排名（人民币元）
             2005          2001         1996
          绝对数排名绝对数    排名绝对数   排名
全国总计 10493.0        6859.6        4838.9
上海     18645.0    1 12883.5    1   8159.0    1
北京     17653.0    2 11577.8    2   6885.0    4
浙江     16293.1    3 10464.7    3   6956.0    3
广东     14770.0    4 10415.2    4   8157.8    2
天津     12638.6    5   8958.7    5   5967.7    5
福建     12321.3    6   8313.1    6   5574.0    6
江苏     12318.6    7   7375.1    8   5186.0    7
山东     10744.8    8   7101.1    9   4890.0   14
重庆     10243.5    9   6721.1   12   5023.0   11
湖南      9524.0   10   6780.6   11   5052.0    8
西藏      9431.2   11   7869.2    7   5030.0   10
广西      9286.7   12   6665.7   13   5033.0    9
云南      9265.9   13   6797.7   10   4977.9   12
内蒙古    9136.8   14   5535.9   23   3431.8   30
辽宁      9107.6   15   5797.0   20   4207.0   21
河北      9107.1   16   5984.8   16   4430.0   17
山西      8913.9   17   5391.1   28   3702.7   28
湖北      8785.9   18   5856.0   17   4350.2   20
吉林      8690.6   19   5340.5   30   3806.0   24
河南      8668.0   20   5267.4   31   3755.0   27
江西      8619.7   21   5506.0   24   3780.0   25
安徽      8470.7   22   5668.8   21   4494.0   16
四川      8386.0   23   6360.5   15   4406.0   19
黑龙江    8272.5   24   5425.9   27   3768.0   26
陕西      8272.0   25   5483.7   25   3810.0   23
贵州      8151.1   26   5451.9   26   4421.0   18
海南      8123.9   27   5838.8   19   4926.0   13
宁夏      8093.6   28   5544.2   22   3612.1   29
甘肃      8086.8   29   5382.9   29   3354.0   31
青海      8057.9   30   5853.7   18   3830.0   22
新疆      7990.2   31   6395.0   14   4650.0   15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2001年的地区贫富差距
统计数据显示，2001年国内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的地区依然为上海，其12883.5元的收入水平是同期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低地区河南（5267.4元）的2.45倍，与1996年相比略有扩大。值得注意的是，当年全国平均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提升到6859.6元，虽然与收入最低地区的差距仅为1.3倍，但低于全国总计水平的地区由1996年的17个增加到22个。

与此同时，2001年上海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依然在国内遥遥领先，其5870.9元的收入水平是同期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最低地区西藏（1404元）的4.18倍，与1996年相比有所缩小。当年全国平均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为2366.4元，与收入最低地区的差距缩小到1.68倍，但低于全国总计水平的地区由1996年的18个增加到20个。就此而言，这一年国内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贫富差距在涉及地区范围上依然在扩大。此外，当年国内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的全国总计水平依然低于国际贫困线，低于这一标准的地区由1996年的25个减少到24个。

2001年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地区的收入记录是同期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最低地区收入记录9.18倍，与1996年相比，明显扩大0.81个百分点。应当说，这是一个更不能接受的水平。我毫不怀疑，近年来一些农村地区生态环境的恶化程度之所以高于城市，一些危险和违反的生产活动之所以屡禁不绝，以及一些城市不健康生活方式之所以的蔓延，与此不无关联。

图表2：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地区排名（人民币元）

2005 2001 1996
绝对数排名绝对数排名绝对数排名

全国总计 3254.9        2366.4        1926.1
上海      8247.8    1   5870.9    1   4846.0    1
北京      7346.3    2   5025.5    2   3563.0    2
浙江      6660.0    3   4582.3    3   3463.0    3
天津      5579.9    4   3947.7    4   3142.0    5
江苏      5276.3    5   3784.7    5   3029.0    6
广东      4690.5    6   3769.8    6   3183.5    4
以下地区1996年平均每天不足1美元:
福建      4450.4    7   3380.7    7   2786.0    7
以下地区2001年平均每天不足1美元:
山东      3930.5    8   2804.5    8   2086.0   12
辽宁      3690.2    9   2557.9   10   2150.0   10
河北      3481.6   10   2603.6    9   2055.0   13
吉林      3264.0   11   2182.2   16   2126.0   11
黑龙江    3221.3   12   2280.3   13   2182.0    8
江西      3128.9   13   2231.6   14   1870.0   14
湖南      3117.7   14   2299.5   12   1792.0   16
湖北      3099.2   15   2352.2   11   1863.6   15
海南      3004.0   16   2226.5   15   2156.0    9
内蒙古    2988.9   17   1973.4   20   1602.0   19
以下地区2005年平均每天不足1美元：
山西      2890.7   18   1956.0   22   1557.2   21
河南      2870.6   19   2097.9   17   1579.0   20
重庆      2809.3   20   1971.2   21   1479.0   22
四川      2802.8   21   1987.0   19   1453.0   23
安徽      2641.0   22   2020.0   18   1608.0   18
宁夏      2508.9   23   1823.1   24   1415.8   24
广西      2494.7   24   1944.5   23   1703.0   17
新疆      2482.2   25   1710.4   25   1290.0   25
青海      2151.0   26   1557.3   26   1174.0   28
西藏      2077.9   27   1404.0   31    975.0   31
陕西      2052.6   28   1490.8   29   1165.0   29
云南      2041.8   29   1533.7   27   1229.3   27
甘肃      1979.9   30   1508.6   28   1101.0   30
贵州      1877.0   31   1411.7   30   1276.7   26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2005年的地区贫富差距
2005年国内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的地区同样是上海，其18645元的收入水平是同期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低地区新疆（7990.2元）的2.33倍，与2001年相比差距略有缩小。然而，当年全国平均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提升到10493元，与同期收入最低地区的差距略扩大到1.31倍，同时低于全国总计水平的地区由2001年的22个增加到23个。这显然不能理解为情况在向好的一面变化。

2005年上海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继续增加至8247.8元，是同期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最低地区贵州（1877元）的4.39倍，与2001年相比差距重新有所放大。虽然当年全国平均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终于超过上述国际贫困线，达到3254.9元，但与同期收入最低地区的差距扩大到1.73倍，而且低于全国总计水平的地区依然是20个。这也是不容乐观的。

最令人担心的是，2005年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地区的收入记录是同期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最低地区收入记录9.93倍，与2001年相比，再扩大0.75个百分点。由此而来的担心是，一些农村地区的生态环境将进一步恶化。不久前报道的甘肃农村居民铅中毒事件似乎在提醒人们，如此担心绝非空口无凭。

顺便说一句，有人认为地区贫富差距扩大有助于长期保持中国在国际制造业领域的成本竞争力，甚至有利于国内地区之间的生产力转移。在我看来，这是很不近人情的说法。如此保持竞争力的做法不仅过于残酷，而且在富国不断加快劳动生产率提升速度的情况下是穷国谋求经济发展最笨的选择或最下策，更重要的是将伴随国内生态环境的持续恶化，以及道德水准的不断下降。相反，我倒是觉得应当继续鼓励国内低收入地区的劳动力向高收入地区有序流动，这有利于在减少人口基数的情况下加速低收入地区的家庭人均收入增长，也避免了这些地区原本脆弱的生态环境成为制造业生产力转移的牺牲品。当然，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前提下，低收入地区尤其是西部地区的固定资产投资也应当增长，而且重点应当放到公共基础设施投资上来。

既然到2005年底国内依然有14个地区的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低于国际贫困线，既然目前国内城乡家庭人均收入的地区最大差距高达9.93倍，既然如此差距是导致国内生态环境不断恶化以及包括知识产权保护在内的市场竞争秩序迟迟不能有效改善的根本原因，那么，凭什么不果断采取更加有效的措施加以调控呢？我认为，针对贫富差距的宏观调控远远要比针对固定资产投资的宏观调控更重要。当然，这最终需要低收入地区的经济增长尤其是健康的投资增长来解决。我相信，从长计议，所谓大西线调水工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为缩小东、西部地区之间的家庭贫富差距做出重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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