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爱

        ——读简明《我是一个热爱浇灌的男人》

                    王琦

 
    简明的诗总有一种内在的力量，那是一只被巧妙压缩、剪裁、在简单的意象后面沉思的拳头，如果你能真正读懂，会被这只重拳击中要害，倒在他的字里行间。最近我又倒在了他的新作《我是一个热爱浇灌的男人》面前，成为这首诗的伤者。

    首先，我把这首诗界定为情诗，不管你是否认可，我已感受到了爱情的烈火在诗人胸膛里熊熊的燃烧。我已被那种博大恢宏的爱情所感动。作为一位中年男人，婚内之爱抑或婚外之恋如何表达使得这位具备大师级哲学修养的诗人颇犯踟蹰。他既不能像一位少年无忧无虑的歌唱，也不可能像那些女诗人总爱在桃花梅花上堆砌笔墨。怎么办？喃喃自语不是简明的风格，似是而非是他在若干诗评中严厉抨击的现象。所以他只身跳进一条河流，借助这条河水，洗刷涤荡了自己的感情。

    “诗歌艺术的奥秘乃在于立象以尽意，因为正是在言、意不可表达的困境中，我们找到了诗这个精灵”（陈超语）。在他这首诗中，一些感情是无法直说的，或痛苦或欢乐，全部在一个简单的意象——河流之中。但是意象简单诗意却如滔滔河水，一浪高过一浪。在这个感情的国度，他是国王，他是丈夫，他是情人，万千宠爱撒向大河两岸。

我总是独自一人爱上一条河流
在上游爱上浪花，在下游
爱上泥沙。我独自一人
远行，沿岸牛羊肥壮
证明河流的忠贞

我是一个自由流淌，热爱
浇灌的男人，如果我的伊犁河
再绵延一些，两岸再富饶一些
也许，会有更多的人
像我一样，爱上它！

    既然“我”是一条河流，既然“我”的责任是用生命的全部去浇灌，那么河里的泥沙，肥硕的牛羊，两岸的女人，请你们接受“我”深深的爱意，“我”将像河水一样，漫过你们的内心，你们的躯体，你们的灵魂，并以首领的名义不容争辩的告诉“你们”：

你必须像爱河流一样，爱我
爱一个男人绵延富饶的精液
如同钱包爱上了小偷
但你必须：意无反顾

我愿意，做你们的首领
或者父亲，白天放牧，夜晚写诗
让你们昼夜享受幸福。一百年后
你们也会独自爱上一条河流
上游妖娆，下游苍桑

    读到这里这首情诗的内涵完全超越了自我，这是一种生命乳汁撒向大地之爱。是作者对生命、生活的感悟与理解。也是简明自己臆造的神话。这条河是爱的根源，在这条河所流经的土地上，此时的“我”是“我们”，是一切在平凡中劳作，企盼，生生死死的人们。我之所以推崇这样的作品，是因为这首短诗中人性的升华，其实一百年是虚指，千百年来，在这条河流及其两岸，我们的祖先、我们还有子孙都将以这种幸福参与者的身份或者叫当事人，接受着这样的浇灌。至此，简明在其幻想与现实的结合部位，把他的情与爱幻化为无形的参与。

    我们品论一首诗的好坏，主要看它是否艺术地阐述了观点或思想。没有独特发现或者自我思考的诗是可怕的。古往今来大诗人与小诗人，真诗人与假诗人的区别往往在此。当下诗坛的许多作者在创作时总是沉湎于自我而无法自拔，诗写的极其精致，但是长久不能走出苍白，主要的原因就是缺少简明这种从“小我”到“大我”的超越。

    无形之爱，男人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