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流氓”没商量
(2008-12-13 09:5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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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颠覆狭义全不靠朱大可中国文化 |
提起“流氓”二字,一般都与“地痞”、“阿飞”联系在一起,专门从事违下三滥勾当。它的基本特征可用十个字概括:无耻、暴力、欺骗、淫恶和无道。谁要戴上这个花环,无疑孙悟空戴上紧箍咒,成为正义善良人们深恶痛绝的靶子。我家对门老大姐爱骂人“臭流氓”,虽然意味深长,也将为非作歹的行为骂上高潮。流氓有点臭,在民间社会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期以来,人们对流氓的理解,侧重偏重于狭义理解,似乎演变成一种历史习惯。流氓作为国家社会的颠覆者,承载制度舆论的口诛笔伐,始终站在被告席,不为国家和社会所容忍,灰头丧气过日子。流氓的贬义程度,跨越朝代时空,几乎众口不难调地谈流氓变色。反流氓的情绪与冲动,深埋雪藏在人类遗传基因内,一旦外部形成声讨气候,不用宣传发动,准有一大批卫道士们出面呼应,很少有人为流氓说情翻案。
为了撰写与流氓有关的文章,我专门破解过流氓的本义,研读了高秀清、张立鹏著述的《流氓的历史》,沿着职业、行为及道德规范三个方面,步入对流氓概念的界定,基本弄清流氓的基本面目。回过头看,《流氓的历史》更强调流氓的行为方式,以及由此引发的某些形式和现象,缺乏语言、文化、主义及美学等精神层面的探索,仍属于狭义的流氓范畴,特别局限于古代近代史,充满学术沿革的味道,远离当代社会的氛围与环境。
我能够搜寻到如此系统的参考资料,应该算是雪中送炭,用文字对付流氓绰绰有余,以为找到流氓的渊源及母河。比如书中介绍,流氓在各地称谓有异,日本谓“浪人”,北京谓“土混混”,杭州谓“光棍”,扬州谓“青皮”,上海谓“白相”。用鲁迅先生的话说,流氓等于无赖子加上壮士、加三百代言。我凭借复制来的流氓知识,游走在某些场合口若悬河地卖弄几下,虽然不是原创,也显得百事通万事能。
一本新书的莅临,打破我陈旧的流氓梦。著名文化批评家朱大可的《流氓的盛宴》,闪亮步入我的书屋床头,躺着读理性的文字,大脑有点反倾销,干脆正襟危坐地肃读,防止出现眼不搭界脑不下载现象。我以前读过朱大可的著作,感觉他的文本式学术风格枯燥乏味,严肃不活泼。每次走近他,都需要预先埋设勇气和耐性。此次阅读《流氓的盛宴》,改变了我内存的偏见,朱先生关于“当代中国的流氓叙事”,无论研究成果、理论观点以及表现技术,理性却不脱水,入流却不随意,先锋与另类综合,传统与现实交叉,当之无愧地处于领先地步。
朱大可摆脱对流氓狭义定论的束缚,倾尽十几年的思考积累,站在时代制高点,从广义的角度直接向当代流氓现象开火。在他看来,流氓是遭到国家家园厌弃、被迫丧失土地家园以及丧失灵魂家园者的总和。具体表现在五个阶层和群体,分别是离乡农民、失业职工、异国侨民、知识游民和网络游民。以此为基本框架,他注重从精神方面研析解构流氓的话语。
最为关键要害的地方,朱大可提升了流氓的文字地位,甚至个别章节与语句,不乏褒扬推崇流氓的色彩。以流氓话语为突破口,涉及当代中国比较敏感的话题,尤其点击流氓的思想层面,需要强大的文本支持,需要敢为人先的“亮剑”精神。流氓落在朱大可的笔下,自然而然渗入到政治、哲学、文化、美学等领域,打造出八大菜系全占又全不靠的流氓盛宴。
探究当代流氓话语的起源,鲁迅先生的“鲁语”难脱干系。他的鞭子意象,提升了“酷语”的暴力指数。中国摇滚大王崔健,以流氓的姿态探求内在身份,唱出时代的最强音,被朱大可扣上“一无所有的流氓”帽子。“下半身”诗派旨在传达反叛力度,开启了流氓美学的后门。王朔利用北京市井口语颠覆文学权威,一时民间的流氓话语大规模涌入文学。王朔主义就是流氓主义的代名词。朱大可不厌其烦地透视当代中国文化现象,寻找开发色语酷语秽语的资源,只为构建流氓世界。他寄予流氓新的定义释解,拓展开读者视野,反复挑逗追随流氓足迹的兴趣。
别把流氓当流氓。朱大可新流氓学明示读者,广义的流氓群体除了那些反道德、反法律的混混外,也包括战斗在精神层面的另类先锋。我借朱大可的观点给流氓重新定性,至少从贬义回归中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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