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节。

    早上打电话给爸爸，他躺在病床上，声音依然微弱。姐姐曾给我发过一张他躺在床上看报的照片，所以我讲电话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出他接电话的样子。

    闲扯了几句后，我一直想说的那句祝他节日快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怎么快乐呢？自去年底罹患重病住院，他的每时每刻，都在坚强地辛苦地与病魔作斗争。无论是什么节，对他来说都是多余了。能够平静地说话，已经不易。

    想着真是心酸。

    以前似乎没有父亲节，这几年开始兴起了。记得2011年我从美国回来当天，正好是父亲节，虽然时差没倒过来，困得要命，还是给老爸打电话祝他节日快乐。当时老爸风趣地说，哎，有个母亲节就行了，父亲节完全多余。哪家不是母亲辛苦啊。要不为什么只有航空母舰没有航空父舰呢，就说明母亲更重要嘛。我开心大笑，倦意全消。

    可是，今年此时，父亲却住在了医院里，再不可能放声大笑了。上半年我回杭州四次，看到他一次比一次衰弱。父亲每次都对我说，你不要再回来了，请假太多了不好。虽然我看到你心里很高兴，但也很着急，怕耽误了你的工作和写作。

    这让我非常纠结，一方面不想违背他，一方面又为不能守在他身边心神不宁。

    唯一安慰的是，姐姐姐夫每天都去医院看望照顾他们（母亲也陪父亲住进医院了）。两位护工也很尽心。而我，除了每天打电话，就是想法做一些让父亲高兴的事，比如帮他出书，帮他发表文章。给他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父亲很坚强，至今头脑非常清楚。我给他印的书，哪里有错，都一一告诉我。他甚至还在病床上写诗。这是父亲生病后写的《梦见陆游》：

             一，

    仰慕放翁多少年，今朝得见暖心间。

    寒梅献上三两束，采自沈园东阁前。

            二，

    放翁邀我赴诗会，潇洒瑶池走一回。

    临行带上新龙井，好与诗翁沏两杯。

    父亲一直喜欢陆游，喜欢他的诗词和为人。在得知自己罹患重病后，便写下了这首诗。第一个稿，第二首的第二句，原来是“潇洒黄泉走一回”，当即被老妈老姐和我批评否定。他立即虚心接受，改“黄泉”为瑶池。其实，我们也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这样的字眼，出现在他的诗词里。

    我把电话里没有说出来的话写在这里：爸爸，祝你节日快乐！虔诚保佑你，衷心祝福你，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题头照片，是2007年父亲生日时姐姐拍摄的，他最满意的一张。

     末尾照片，是我帮爸爸印的两本小册子。他很喜欢。

     各位，放下手上的事，给你们的父亲打个电话吧，不管他是否假装不在乎，心里面一定是高兴的。须知，孝敬父母，不是永远都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