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会

今天上午是全体大会，中国作协的作报告。早上6点多就被叫醒了，因为要赶到那边的北京饭店去。当时就觉这个代表当得太辛苦了，比下边防还辛苦。正在犹豫是否起来的时候，党的关怀就来了：会务组的李干事打电话问我身体好点儿没有？我马上说就是不好啊，可否休息半天？他立马同意了，真是个好同志，真是以人为本。于是我好好睡了个懒觉，好好恢复了一下身体。

当新兵时从没赖过床，当老兵弥补一下。不然怎么算当过兵？

我就在房间看书，喝茶。在北京这样一个吵吵闹闹、大而无当的地方，能找到这么安静的一隅喝茶看书，是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珍贵啊。感觉好愉快。这时接到一个短信，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短信是从会场上发来的，如下：

这个材料班子对领导太不负责任，搞这么长的稿子，主席台上至少有五分之四的人在憋尿，四分之三的人在憋烟，金书记这场报告作下来，相当于 5公里越野。铁主席坐卧不安，我估计她当选后，一定会清洗写作班子，以免下次大会挨憋。

我笑过后回复道，就把你选进写作班子好了。

他马上又来一条：选了我我更要抡开了讲，讲他5个小时，看谁能憋过谁，门口架上机关枪，谁也不许乱窜！

哈哈，真是开心啊，他们越痛苦我越开心，这个时候是没法表现善良的。因为我的开心和他们的痛苦成正比啊。狠狠庆幸自己没有去，耍了赖。有时候幸福不是靠创造滴，是靠耍赖滴。

偶像

偶像这个词，已经越来越普及越来越随便了，和过去许多我们感觉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贬值得厉害，甚至走向了反面。可是，毕竟还残留了一些它原来的意思，比如喜欢，比如佩服。所以，我偶尔也会用到这个词。这次到北京，我给刘静打电话，她没听出我是谁，我就说我是你的粉丝，你是我的偶像。呵呵。

我的偶像通常都是些媒体上见不到的人，比如刘静，比如我妈。当然，在作家里，我也喜欢过一些家伙，佩服过一些家伙，他们并不是很著名，更谈不上潇洒漂亮，我完全是被他们的文字所折服，把他们当偶像。

可是，这样的喜欢和佩服是会变化的。比如这次开会，我一眼看见了一个我喜欢的女作家，主动上前与她打招呼——我举右手发誓，我主动打招呼的作家最多10人，多是老作家，我觉得应该尊重他们；或者是感情很好的朋友，情不自禁。可是这一位，两样都沾不上，我还是热情的叫她，并和她坐在一起吃早餐，因为我很喜欢她的诗。

可是，可是，咳，我后悔啊。我自己把美好的记忆打碎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老了，这很正常，让我后悔的是，她不再可爱。我想起一个朋友说的话，老不怕，就怕老不可爱。她看轻我的作品，说了些无礼的话，这都罢了；她还完全否定了自己早年的诗，早年的散文，说你不要再提了，太幼稚，太矫情，我都想把它们全删掉。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这样否定，真让我心疼。那是些多么好的诗啊。曾经带给我那么多感动，甚至至今仍让我感动。

我无语，走开。后来进饭厅，看见她我就躲，我不能再和她交谈了，那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她了。我无法阻止别人变化，我只能要求我自己，永远不要变成这样。各位朋友提醒我哈。

采访

下午老老实实的去参加小组讨论，会议内容是讨论金书记的报告，即上午那个长到憋尿的报告。我安了心坐在会场里，泡了一杯很好的铁观音，想慢慢喝，慢慢听同志们的发言。

可是茶泡好还没喝一口，一个电话打到我手机上，说是本次大会宣传组的，要我马上去北京饭店接受采访。我问是哪儿采访，他说是新闻联播，我马上说我不想接受采访，他说已经定了，解放军就两个，你和某某某。我说我在这里讨论呢，过来很不方便的。他说大会会派车送你过来的，我还是说请你们换个人吧，我真不想来。他说你就不要谦虚了。我说这和谦虚没关系的。

真是沟通困难。后来我突然想出个理由，我说这需要请示我们代表团的团长才行。我就把电话递给了团长同志，同时小声跟他说，我不想去，帮我推掉。团长同志还算不错，果然在帮我推，但终于没推掉，我只好和另一个人一起被送到了北京饭店。

到了那儿，电视台的人直截了当的说，你们就谈哪个哪个问题。我一听，都是很雄壮的题目啊，不是我所能驾驭的。我问，可不可以说点儿别的？和我们部队相关的？还好，他们同意了。这样我就理了几句话来说。说完后那个记者说，你能不能昂扬一些？我说我就是这样讲话的。于是又讲了一遍，我感觉他们还是不满意。老实说，我更不满意啊，我怎么会来说这里说这些话？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们说就这样吧。采访下一个。我巴不得。我看了一下名单，采访的人一大堆。我相信他们会从中筛选满意的用。最好对我不满意。

晚上看了一下新闻，果然播出了另一个和我一起去北京饭店的解放军代表。他肯定谈得比我好多了，这就对了，总算有能上台面的同志，否则都像我这样烂泥湖不上墙，可怎么好？

万一我那条不幸在其他节目播出，请大家一定理解我。人总会在某些场合讲一些套话。钱理群关于说话的三层底线我很赞同，第一力图说真话；第二，不能说真话时，则保持沉默；第三，无权保持沉默而不得不说假话时，不应伤害他人。我想他还说掉了一个层次，不能讲真话时可以讲套话，套话总不会伤害人，也没那么恶心。

顺便向某些粉丝报告，有几个著名作家没来开会，比如池莉，比如方方，比如毕飞宇。还有一些没来的，无人问及，我就不报告了。懒得打字。

今天到此。明天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