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伟

七夕节的前一天，我从新华书店走出来，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发现一个女人，身穿一件旗袍，那身段不亚于三十岁的女人，她婀娜多姿，楚楚动人，朝我挥舞着纤细的手臂，喊着我的名字……

走近一看，她是我的文友，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她在承德医学院附属医院当了一辈子护士，在护士长的岗位退休在家，她只有一个女儿，在法国留学，她今年参加了老年大学组织的旗袍秀活动。

经过一阵寒暄，她似乎显得很忙。看她英姿勃发的样子，屁股一扭一扭地在我眼前划过，被她打开的思绪一直在脑海里飞舞：六十岁的女人是什么？在做什么？想什么、又憧憬什么？想了一路，也没有合适的答案。

回到家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承德市第五中学同学群里，听着六十岁左右的学姐们在聊天，她们说天论地，谈生活保健，相互倾诉衷肠，感慨人生……

我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六十岁的女人，她们并不老、心好年轻；因为她们适应和孕育了太多年轻、孩子们还不希望她们很快老去、她们自己也不愿意这么早就老去；太多的苦难让她们的青春变得苍白，刚刚把孩子带大，这还没享几天清闲就老了，这不行，生命太不值得，心里一万个不答应。

那么，六十岁的女人该怎么过、六十岁的女人是什么？我仔细推敲着，是一本手抄札记，芜杂、浪漫、精彩、美妙，绝对是一部旷世经典；读起来朗朗上口、细细品尝五味杂陈。说起女人，哪位作家都是无梦不奇、缘分无处不在，故事纷繁而又清新。

是呀！六十岁的女人，经过了太多的风雨，她们手不释卷，各个读的都是经典，说的都是真实的故事；无论听她们谈论家世国事儿女事、大事小事都是事，谈得都是津津乐道，有条不紊。

六十岁的女人，喊自己是中午的太阳，我总是有些不信服。其实，男人才是太阳，女人只不过是太阳底下的一把伞。儿女是月亮是星星，是飘忽在天空的云彩，更是搁在心中的原创书籍、清清亮亮的鸟儿版本；儿女情长，世事难料，无论甜心闹心、都让你每天捧读在心、读的有滋有味，百看而不厌。

一个家庭好像一个鸟巢，儿女们长大了各自去觅食，他们飞高了、飞走了、看不见了。留下老人每天在儿女的相册里，面对一张张笑靥（ye），如同欣赏一张张图画、那是自己倾心打造的用心血描红的；轻抚儿女脸庞，回忆烙下在心间的足印、如同读一本旷世小说。看70、80、90后、一代超越一代，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身影。一个个搏击时代，做相册的主人、一幅幅都记叙着奋斗、成才的励志故事，我儿子在北京影视公司，我女儿在美国纽约曼哈顿……她们说的心里那个美的呀，比吃什么都甜。

女儿说我妻子也没老，心态反而比以前年轻了。我说，女人六十还不老？

她真诚地说：真的不骗你，我觉得妈妈虽然六十岁了，可她的心态比我还年轻。看闺女说的很认真，我也随声附和：年轻的时候，没觉得比现在漂亮，有气质。

女儿苹果脸蛋，樱桃嘴，模样清纯，皮肤细腻白皙。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亭亭玉立。她率性而为，随遇而安，活得恬淡自若。事业心很强，家庭责任感也很强的女人，她多少有我的影子，也有她妈妈的样子……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一位女大学生给我打电话，说她特别讨厌男人，想一个人逃逸远方，把自己给藏起来、藏在一个男人找不到的地方。我估摸着这位女大学生一定是遇到感情上的事了。我认真地告诉她：藏起来也没用，问问你的心，到底有没有爱？要是爱了你也别骗自己。要是没爱，你就告诉他，你不爱他。你要是不爱他又不敢告诉他，证明你心里有鬼？图什么呢，假如不爱，还有什么比出卖自己的尊严更可悲呢?

那个女大学生在电话里说：他要是真的爱我呢？

我也毫不含糊地说：让他等你到六十岁，你现在年轻美貌，当然爱。等到六十岁以后他还爱你、那才是真的爱！

那位女大学生在电话里笑了说：李老师，你真是活到神仙画画的地步了。

是吗？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不由自主的随即拿过镜子一照，不照不要紧、一照还真的大伤了自尊呢！整天号称自己是帅哥的奶油小生，怎么也是一脸皱纹呢？花白的头发暂不去形容，单看那一块块老年斑，就已经记忆了六十年的沧桑。

无法还原青春帅气、无法克隆年轻的自己，更无法不去原谅岁月的残酷。正像一首诗缩写：

岁月无情剑，

日子如剪刀，

一剪两剪 剪下去

剪断青丝和香魂。

生老病死，天经地义，谁也别以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

然而，六十岁的女人是什么？在做什么？想什么。又憧憬什么？这可得只有她们自己把握。这可是人对生命的又一次挑战、是女人挑战自我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身体健康，精神矍铄，吃嘛嘛香，干啥啥行，肌肤依然丰满，风采依然照旧。

六十岁的女人是一把伞，可以为家人遮风挡雨。每天做的事，又都和一把伞一本书有关。没有不会做的事情，没有放不开的情怀。六十岁的女人，仿佛对三十岁的女人，包括男人都有一份责任、该说的该做的豪不推卸！因为，她既是妻子、老伴、妈妈、奶奶、姥姥，又是女人。她需要魅力，需要释放一生的憋屈……

六十岁的女人，心中依然有爱，梦想自己理想中的爱人，她们会毫无顾忌地去爱，不比年轻人缺少激情，她们可以无私地去爱，跟权势和金钱没有一点纷争。她将带着一生的眷恋，一生的憧憬，双手奉上鲜花和幸福，去大胆的爱；为了放逐一生的压抑和伤痛、追逐一生的梦想和希冀，灵魂将卸下她的沉重，赤裸裸来，又将赤裸裸去；从冬天的馨香梅园，径直奔春天的温馨木屋。

月光下，我清晰听到一位六十岁的女人，她冗长的呼吸，有一些纤细跫( qióng)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