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狗的哀鸣

 

淑娴家养了一只狗，取名叫儿子，灰色的，牙齿总露在外面，说实话，一点都不好看。可淑娴特别喜欢，一见到我，就喊：“儿子，你李叔来了，快去欢迎。”说真话，这狗还真通人性，马上就不叫了，摇头摆尾地在我脚下闻来闻去。显得特别殷勤。

为了讨好这只小狗，我也掏出身边的东西，喂它，与它建立感情。偶尔也抱起来讽刺地说：“你妈妈真行，长能耐了，五十多岁了，居然还生出一个带毛的儿子。”

淑娴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我这儿子特听话，是妈妈的好儿子。来给你李叔拜拜，作揖。”你还别说，小狗真地双腿站起来，两只前腿搭在一起，真作起揖来，样子很滑稽，引得我捧腹大笑。

这样逗人的日子，过了一年多。淑娴的朋友，又送给他一只西施名犬。自从这只狗来到淑娴身边，儿子一点点失宠了。狗与狗之间，也变得仇视起来，吃食时，儿子咬西施。淑娴那里让，就开始揍儿子，不让儿子吃，时间长了。儿子皮毛渐渐失去光泽，开始变柴，独自趴在桌子底下，时间长了，感情越来越孤僻。见到生人，就拼命地吼叫，本来是想得到淑娴的赏赐。没想到，不是挨踢，就是挨揍，总之，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欢心。

我觉得儿子很可怜，偶尔去他家串门，就偷偷地给儿子一点好吃的。但总是遭到淑娴的制止，有时一脚将儿子踢的老远，儿子吱吱叫个不停。看到儿子可怜相，样子一天比一天难看。不是有那么一句：“狗瘦毛长”吗？儿子变得越来越丑了。可西施却越来越漂亮，还学了很多本事，不但会作揖，还会原地翻跟头，空中跳跃，逗得淑娴笑声不止。

 

 

我们正看西施表演，淑娴的丈夫回来了，他在市政府一个职能局当办公室主任，平时回来几乎都在半醉状态，局长对他很好，迎接客人殷勤到家了。但性格也变得古怪起来。我们是中学时代的朋友，关系一直很好，可随着地位的变化，对我的态度，也变得不冷不热起来。有时遇到他单位熟悉的朋友，一提到他，就会憎恨地说：“你怎么有这么一位同学，眼睛里只有局长，一天牛逼狼烟，纯一个马屁精。”

我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偶尔到他家串门，也旁敲侧击地说些注意搞好同事团结的话。可他总是骄横地说：“他们知道个屁，一堆臭狗屎，背后就爱讲鼓人，我都不拿正眼瞅他们。”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得可说，只能由他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一点一点地降温，来往越来越少，但淑娴没有什么变化，只要丈夫不在家，就喊我们两口子过去，在她家小聚。

门刚开，儿子就摇头摆尾地迎上前，向他献殷勤，没想到他飞起一脚，把儿子踢起老高，摔在地上吱吱叫个不停，还觉得不解气，又拎起儿子的后腿，使劲地往楼梯上摔，一下，两下……直摔到儿子满脸是血，一声不响地四腿不停抽搐。

我赶紧跑过去，劝道：“跟狗制气，你觉得能耐吗？”他还是不服气，又是一脚，把儿子踢到楼下，这一次儿子真的一动不动地死了。

我看着儿子凄惨的命运，责怪地说：“它为什么要选择人类做朋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丢命！”老同学也不讲话，气呼呼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我生气地指着他的背影，对淑娴说：“他怎么了？整个一个神经病？”

淑娴也生气地说：“就是，快神经病了。”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淑娴叹了一口气说：“这不，老局长退休了，新局长不买老局长的帐，把他发配到内蒙古一个仓库里，整天出来进去一个人，当了十多年办公室主任，把朋友都得罪没了，谁都不理他，整天一个人生闷气，我也没办法。跟疯子一样。这几天，我就想跟你俩说，咱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们看，这日子还能过吗？我想跟他离婚……”

听到这里，我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心里一直在想：人和狗的命运怎么一样呀？为主人活着有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