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真实的快乐

                                            文\李树伟 

姥姥家，过去是我的天堂，那里有我的梦想和希望。姥爷中年时，是个很有能力的企业干部，好像什么事都能办，在我眼里他就像“万能胶”。家里人找工作、调工作都找他帮忙，左邻右舍嫁姑娘、娶媳妇，都找他送亲、陪酒，姥爷是位“面上人”，朋友很多，就是退休了，也很少在家吃饭，姥姥整天磨叨：“能跟你姥爷在家吃顿饭，就算过年了。”

可是，去年七十四岁的姥爷得了脑血栓，从此生活不能自理，家里的日子一下被姥爷的瘫痪打乱了。整天躺在床上，给这个打电话哭一顿，给那个打电话训斥：“为什么不来看我。”

大家闺秀的姥姥，不得已下厨房，成了姥爷的使唤丫头。端屎接尿，穿衣洗脸。大家体贴姥姥，集资雇了个男保姆，可由于生活不便，不到一个月就打发了……

一年过来，姥爷的头发开始凌乱，那个帅气、时髦的男子汉，成了蓬头垢面的老人，妻子定期回家，给姥爷洗脚，剪指甲，姥爷总是不耐烦地说：“还弄什么？”

春节前夕，市委领导张春明书记来家探望姥爷，姥爷也只能用被子围着身子，坐在床上跟张书记说几句客套话，他总是想哭，眼睛不敢正视张书记的脸……..

从承德电视新闻上看到姥爷、姥姥坚强的样子，孩子们也纷纷回家，给姥爷过生日。

姥姥看孩子们回家来，总想弄点好吃的，可是，一头白发和颤颤巍巍的脚步，让孩子们怎能忍心，自发地在饭店叫了一桌菜，送到家里。

姥爷看着生日蛋糕和围坐在一起的儿女们，他放声大哭，那哭声撕人裂肺，大家强挂笑脸，都知道姥爷是高兴了，看到了孙男弟女，看到了懂事的孩子。

大家围在一起，给姥爷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歌声还没有停止，姥爷又哭了，老爷的哭声和大家笑声很难分辨。大家唧咕眼，让姥爷赶紧许愿，姥爷哭着，顺从者，闭上眼睛，不知道许了一个什么愿…….

孩子们一起帮着姥爷吹蜡烛，往姥爷的脸上抹蛋糕，染个红鼻子，涂个小白脸，大家争抢着给姥爷喂蛋糕、挟菜，挟他平时最喜欢吃的糖醋里脊……

姥姥本来是眉清目秀的“俏夕阳”，只在姥爷瘫痪一年内，头发全白了，用银丝形容姥姥的白发，确实很贴切。姥姥必定是大家闺秀，言谈举止总表现的那么得体，不紧不慢的性格，总让人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她看着高兴得孩子们轻轻地数落着：“你姥爷的病，我看没指望站起来了，想生活自理，是不大可能了。我死了倒不要紧，可把他扔给你们，我又不放心。这就是命呀？算卦的总说我命好，我怎么就没看不出来呢？”

孩子们反驳了：“怎么不好？您看看您身边的这帮孩子，哪个不是有出息的……”

姥姥习惯地用手轻轻地捋一下白发，用手指点着：“两个研究生、四个大学生，还有两个干部、一个工程师应该也知足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老闺女：“当然还有平时不好好学习的普通工人，你们都好好的我就高兴了。”大家哈哈一笑。姥姥真的高兴了，大声喊着：“来，端起酒杯，祝你姥爷生日快乐！”大家纷纷效仿：“祝姥爷生日快乐…….”

看着大家欢快放纵的表情，我很珍惜这个简陋而又温馨的家庭，她就像一块磁铁，把东南西北的孩子们吸引回来，围坐在一起，畅谈成功与失败，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才是人间最真实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