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车的老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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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永远没有最好和最坏。
当你艰辛的时候,总有人比你更艰辛。那么,就多些体谅;
当你富足的时候,总有人比你更富足。那么,就多些克己;
当你较劲的时候,别人就也对你较劲。那么,就多些忍让;
当你宽容的时候,别人就也对你宽容。那么,就多些感恩。
——宗天
六七年前的物价,是今日所不敢比较的。那时路边的停车费还只收一两元。
那是一个干冷的冬日。风在车窗外吼,我去体育馆路的工商银行办事。把车停好,裹紧外套,推开门,猛一下闯进凛冽的风中。
一个收费员从电线杆后面不紧不慢晃出来,站在一旁斜睨着我。
他头上扣一顶带护耳的旧棉帽,身上裹一件脏污的棉大氅,面孔精瘦黝黑,亮闪闪的眸子狡猾地扫我一下,目光便转往另一辆正要离去的汽车。一看便是个“积贼”的老男人。
“就五分钟啊,到银行拿张单子就走。多少钱?”我使出一副同样“积贼”的腔调,满不在乎地问。
“两块。”老男人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同样满不在乎地答。
“切!就五分钟啊,两块?太贵了吧,大哥。”
“贵么?都这价啊。大冷天的,都不容易啊,兄弟。”
那段时间我生意一直不好,没缘由的很不愿听到“都不容易”这话,就较上劲了:“是啊,你说,谁容易啊……不要发票,一块吧。”
“不行不行,你们开车的人,就那么在乎这一块钱么。”
“我在乎,你看我这外套,都穿十年了,你说我这开车的,容易么?一块一块!”
我边说,边把那磨得有些飞边的外套袖口,伸给他看。心想这下他铁定没话说了,不要以为见到开车的就可以随便宰!
不料,老男人半秒钟没有迟疑,忽的一下,竟把自己那件不仅飞了边、还磨得锃光瓦亮的棉大氅袖口伸到我面前说:“你看我的,我这个都二十年了!”
一时间我们两人都呆,相互望着,随后一起哈哈大笑。
原来这个收费员姓黄,四川人,长我十多岁,我叫他老黄。
老黄来北京很多年了,在停车场打工,供孩子读书,我们成了朋友。
此后每次我去银行办事,一定先准备好两元钱,硬往老黄的棉大氅里塞。
而老黄每次死活不肯收,说就是停两个月也不要我一分钱。
“快收下快收下!”
“不能收不能收!”
每次停车,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架。
又后来,我塞给老黄两盒中华烟,老黄特高兴地把烟揣起来,看着我笑。我也不再硬往他兜里塞钱。
再后来,忽然很久没见老黄——他只是千百万辛苦谋生的打工者之一,随时会静悄悄消失,也可能随时再现。
六七年过去了,至今去银行办事,停了车,有时仍向电线杆那边扫一眼,期待有人能不紧不慢地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