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江南一场梦,半世风流半世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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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杨广扬州梦江南文化 |
分类: 「半城烟沙。怀古类」 |
----也说隋炀帝
“我梦江南好”总会让那莺歌鸟语的记忆一一铺现开来,犹如缓缓打开清明上河图,那些沾染历史风尘和迁客墨香的风景人情便在眼前渐渐灵动鲜活。然而隋炀帝半世风华风流梦之后,兵荒马乱中被部将绞死,这时吟吟而出的:
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
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这句竟着实成了一场帝王绝唱,犹如“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之后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同样令人动容,但是不同的是,南唐后主李煜落得个词宗皇帝的美誉,被认为是五代词人的巅峰,与北宋词人的巅峰柳永苏轼,南宋词人李清照辛弃疾,形成词的历史上的三座不可逾越的高峰。杨广成了昏君,历史上评说杨广,多其说穷奢极欲,远征徭役,但是,寻觅着杨广诗歌的足迹,我们能看出的一场帝王梦也竟如江南梦一般,繁华之后,落叶凋零的惨淡,尽收其中。
【但求死看扬州月】
汴水流,泗水流,多少风流往事湮灭其中。今日的大运河曾淹没多少百姓尸骨,波浪曾洗涤多少胭脂粉色,浩浩荡荡地诉说着水殿龙舟奢华淫逸的繁华梦。也许正是有了隋炀帝观风观景的情怀,竟有了洋溢着江南风韵的诗歌创作,《望海诗》:“远水翻如岸,遥山倒似云。断涛还共合,连浪或时分。”《春江花月夜二首》:“夜露含花气,春潭漾月辉。”;《冬夜诗》:“月影含水冻,风声凄夜寒。”;《夏日临江》:“日落沧江静,云散远山空。鹭飞林外白,莲开水上红。”这读来,竟有文人墨客相惜之意。
曾有一诗《汴水》:千里长河一旦开,亡隋波浪九天来。锦帆未落干戈起,惆怅龙舟更不回。隋炀帝也许没有想到,这趟龙舟之游,竟也成为他开往死路的助力之途。但求死看扬州月,不愿生归驾九龙。
其实,自当有功的,隋朝大运河也成了贯穿南北的交通大动脉,出于政治、经济、文化的目的开凿大运河是必然的,这当然都是后人理性的评述,皮日休曾一句“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只是,偏偏有了水殿龙舟事,一场我梦江南好,竟成了死看扬州月。
【亦饮琵琶马上催】
杨广与胡亥不同,与李煜也不同,若说隋炀帝只是个偏安一隅,声色犬马的皇帝,那便错了。隋炀帝曾三征高丽,这是封建时代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帝王必然要做的事,隋炀帝是个暴君,但他不昏不庸,他不是偏安一隅,也不是穷兵黩武。隋炀帝即位不久,就想建功立业,有所作为,“以天下承平日久,士马全盛,慨然慕秦皇汉武之事”。后来唐太宗李世民也曾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征伐高丽,其远见、决心与隋炀帝并无二致。随后唐高宗发兵征辽灭亡高句丽。
除了水殿龙舟开凿运河所为,隋炀帝写景抒情诗也尽显江南好的文人情怀。他不是个只知声色犬马寄情山水的皇帝,从隋炀帝的军旅诗歌中我们也可见一斑:
《饮马长城窟行》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台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隋炀帝是有气概的,亲自上阵,挂帅远征。从他的军旅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出君临天下的帝王之尊以及文学上的自负心理也成就了他充满帝王霸气的壮丽诗篇。他北出长城,至突厥启民可汗的领地,西巡河右,接受西域各国的朝觐,又凭借强盛的国力,多次发动对边境邻国的进攻。这期间他写了扬威内外和夸耀武力的诗,诗中或是描写漠漠大荒的塞外风光,或是描写旌旗飞扬,鼓角悲鸣的出征情形,或是描绘兵戈交加,沙场厮杀的悲壮场面,或是描写班师凯旋,高歌奏捷的宏大气势,等等。这些诗描写的场面阔大,格调苍劲高古,气势雄浑,充分展示了他开阔的胸襟和霸王之气,所以,隋炀帝并不是只知江南好,死看扬州月的猎艳皇帝,更是一个自负霸气,挥戈天下的豪迈皇帝。
只是,唯其想做的事太多太大,不考虑民众的承受能力。不恤民力、不念民生,疯狂滥用权力,才致逼至民反。其实,纵然死看扬州月,亦饮琵琶马上催。文武之道,虽然没有修好,也自任评说了。
【一场江南一场梦】
最后,自己增些文墨,结束此文,终悼杨广。
但求死看扬州月,
亦饮琵琶马上催。
纵然我梦江南好,
如今花开艳哪年。
水殿龙舟翻云雨,
塞外金戈覆狼烟。
不见颜色离别在,
千秋功罪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