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学观
又要去上课了。这次上的是复旦大学美术学院绘画专业大三学生的创作课。春节一过,就开始上课,时间是四周。昨天我去了学校,与将要上课的学生见了面。学生问我,上课之前要做些什么准备。我说,什么也不要,把脑子带来就行。
离开学校已经实足四年了。这次答应去美术学院教课的邀请,也是考虑了良久的。从内心来说,对于教学,我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过去有过十三年的教学经历,与学生打交道是件值得回味的事情。考虑到这次上课时间不是太长,不会太影响到我自己的创作,加上在教学上我还有着激情与兴趣在,所以我想看看,在短短的时间内,与学生们在“教学相长”中能走到怎样的程度。
体制内的教学,都是要在上课前递交一份教学计划的。比如,课程安排八周,在没有与学生见面之前,在对学生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就要把第一周到最后一周的课程教学安排都要提前落实下来,用来作为以后对教师上课质量的考评依据。这个表面文章历来就是如此,是每学期都要做的。我总觉得艺术类的教学,这样的做法是很不合理的。一个教师,在对教学对象不亲知的情况下,就把教学的所有过程都做了安排,这对于学生来说是非常霸权的一种行为。所以我觉得较为合理的做法是倒过来的,是课程结束之后,把教学中具体发生的事情及处理方式整理出来(是教师每天的功课),并附加一个对学生的总体印象、存在问题以及相关建议的案语,这个合成出来的文本是为“教学档案”。之前不是什么都不要,要的是教学思路,是大致的框架。教师是拿了这个框架进入教学现场的。之后的事情将是与学生一起共同生发出来的。当然,我这样说无疑在给教师出难题,毕竟“教师”不过是一个混饭碗的行当,何必当真呢?
荀子说“学恶乎始?恶乎终?”(学习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终结?),这话放在教师身上是更加有挑战性的。教学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结束呢?即便一个饱学之士,如果只顾及把学问强加给学生,他也许是一个优秀的学者,但断不是一个优秀的教师。艺术的教学法在中国是亟待“革命”的,这个命如何革法?我觉得这个命要从教师的教学经验革起。经验不是万能的,特别在大学,经验作为一种标准是非常狭隘的,也是非常强权的。大学的教学,旨在把学生的脑子开发好;反过来,学生也在开发教师的脑子,应该把这样的发展看成是平行的。
我在设想,如果我四周教学到最后,有学生说:“你的教学我接受不了,我是通过认真的参与与思考,我发现还是过去呆板与模式化的教学能学到东西,所以你的课程我完成不了你要求的作品。”如果碰上这样的学生,我觉得我也是有收获的。我要给这样的学生打上一个好的分数。因为在同一个问题情景中的教学,每个学生的全身心参与是一样的,只要表达是从独立的思考里转换出来的,这证明是学生的一种真实态度。只要这个态度不是教师胁迫所致,不是情绪反映,这个现实或问题就反置于教师了,是教师要给出答案的,是教师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答案如何给出,这里我先给自己留下个麻烦。
所以,教学法可能是一种在“无法而法”中进行的教与学之间的关系调整,它是非常鲜活的。学生在常规学习经验之外的智慧开发,是衡量教学是否有效的一个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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