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马上要去湖南做的几件新作品给土风的老婆——徐春——打了电话。徐春说，土风昨天刚回上海。这样就约定在今天晚上一起见面，随便吃个饭。徐春问我是不是要把魏艺一起叫上，我说，叫。土风刚从景德镇回上海，新做了一些东西。徐春在电脑里给我看了，我觉得实在不敢恭维。徐春说，土风是个“老土”（外界就叫土风是老土的，是尊称），吃饭要晚些过来，他在搬运他的作品。我笑笑说，这没有问题。

饭间，土风到了，江湖飘的感觉。我已经喝了些酒，担心把见面的主要问题忘了，我就先说这次见面我想做的事情，在说与还没说之间，土风说，你的事情在我这里是小事情，你就放心吧！我是实在放不下心，我说，我是要到湖南完成我的作品，你看创作与技术上是不是成问题。他即刻说，没有问题，他说，我几乎在外面是个没有问题的人，我就是帮朋友忙的朋友。他继续说，你看王晋的“骨头”、“牙齿”，都是我做的，还有隋建国的作品有些也是我做的。他说，如果没有他们，我还不会离开山东呢！因为我不想把自己变成艺术家的打工仔。他说，我突然发现了我自己，再也不应该呆在山东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我看到是发着光的。

席间，我跟土风说，因为你太性情，你对北京与上海的认识至今还没有开始。这主要是因为你对艺术的认识还在启蒙阶段。所以你一切自认为对别人的帮助，都看成是你认为别人会对你有所汇报的，这是很诧异的见识啊！

我对土风的老婆说，你是对批评有梦想的人，但你对土风的批评带了私有的感情，这难道会产生批评吗？我说，你这是害了土风。同样的话，我换了方式跟土风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会选择什么？我说，在泥土跟感情之间你会选择什么？在泥土与江湖之间你会选择什么？在泥土与你的孩子之间你会选择什么？在你这双有着技术的手与泥土之间会选择什么？最终土风选择的是自己的这双手。我心里跟自己说，我是很能理解这双手的。

土风试图说通我他的江湖有多大。我说，你讲的一些人实际上都是我的朋友，但你说这话的性质与不离开山东有多大的区别呢？

我好像与新处的朋友总有要去说一些话的欲望。虽然我知道这个欲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但我在想，眼前的这个朋友，这样尽力地理解“他在帮我的忙”，这个“帮”我是不是要给他帮呢？这反倒成了一件很为难我自己的事情了。但我生来对性情的人物抱有起码的好感，我觉得我不能用老眼光来看待我本身是“求人”的事情。问题是，我面对土风这样的人，我最终无语了。我觉得他是山东的汉子。“汉子”，是很中国的词汇，问题是这个词在艺术圈已经转换了，是大家都清楚的转换，这叫做“SB”，是对很“固执”的江湖人士的一种别称。但我喜欢这样的固执。我觉得湖南之行可能会给我其他的想像。我想与土风由我作品的借口继续处下去。

我们决定后天晚上继续商榷操作上的一些细节。我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