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校服是否美丽？

今天去太原五中讲座，看见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校服，想起我们北京四中的“店小二”服装，那实在是一段可怕的过去。

我们好像是去动物园玩，站在门口买票，结果被认为是卖票的；从动物园出来，在饭馆吃饭，结果被当作服务生。当是对设计校服的人恨之入骨。

我是一个不认为自己有青春期的人，太多时间的学习害得我身高没有增长0.01厘米。读中学那六年，看了很多书，书大多是熬夜看的，印象最深的是《西方哲学简介》和巴金的《家》《春》《秋》三部曲。我家的白咪陪着我读书，总是压在我的书上，推开它，它就转一个圈，再回来压在我书上。所以我现在仍然记得那盏小台灯，还有陪我的白咪。它病得最厉害的时候，去医院打点滴，脖子上围个大白罩子，像个小宝贝。它没了以后，我有时候会很想它，因为它陪我度过了一段非常寂寞的生活。

回忆会让一些事情起变化。就像我现在看当时的校服，觉得挺美的，在那个校服的里面，是个被称作“豆芽菜”体型的我和非常纯净的心灵。而我今天长大了。总是觉得肚子上面有越积越多的脂肪，对日子的看法也没有那么清澈透明。我想改变，但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而在我年轻的中学时代，我觉得没有什么改变不了。

生活就害怕往回过。建议我的学生读读王朔的新作《和我们的女儿谈话》。从一个老人的角度，过去的所有光荣都可以变成耻辱，逼得你的眼睛不敢直视。但是过去的阴影有时却可以闪亮起来。

每一次和高中的学生们聊天，或者说每一次走进中学的校园，自己就要往回生活一遍。那种回忆都是不准确的，不真实的，像是生活在一场梦里。那几年的生活或者过去几十年的生活似乎都可以投影在一个大屏幕上，那时你会觉得，这是在演别人的故事吧。

每一个人都有某种落魄。在太原十二中讲座那天，看见一名维持现场的老师在大声训斥一名学生，猛然想起我们学校最厉害的教导主任王老师。我和他的斗争是一场持久战。我当着所有同学的面顶撞他，在校报上写小文章讽刺他，感谢四中“民主”的校训，我获得了不胜不败这个最好的结果。但22年过去了，今天当我想到他，我只是觉得他该是一位老人了吧，他应该过得还好吧。

在王朔的这本新书里，一个老人可以像只老猫，在阳光尚好的时候出来晒晒太阳，往事都恍如隔世。我愿意认为，这是种美好的人生态度。

我才35岁，我过去的生活就已经像演别人的电影。所以我愿意减少我每一个规定动作的功利色彩。做校长就是做教育，做教育就是给每个孩子带来美好的未来；让他们不在你身上浪费任何一分钟，不浪费任何一分钱。

太原有一流的中学生，只要你们一流，你们的校服就最最美丽。你们可以忽略今天的整齐划一，因为只有学成本领，明天你才有资本捍卫最亮丽的个性。我有种幸福和你们聚在一起，几百人几千人的礼堂，你们的眼神就像是阳光，而我在温暖中被你们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