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明艳了巴黎的春天（附图）

                    文 / 任善炯

曾经在国内的都市闲逛过大商场“巴黎的春天”，也曾在巴黎的著名商场“老佛爷商场”近邻处观光过同样著名的商场“巴黎的春天”，那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人头攒动的热闹，争相购物的繁华，以及橱窗广告的现代艺术氛围，与那些霓虹闪耀、流光溢彩的大商场没什么区别。即便你每天都去著名商场“巴黎的春天”走几趟，也感受不到巴黎的春天究竟是啥样儿，更别说领略这浪漫之都在“天然去雕饰”之后的自然景色了。

笔者曾经几次驻足巴黎，而且凭借自己的“11号自助车”在巴黎的大街小巷“撒丫子”地走过几回，对这座世界名城灰头土脸的古老、沉淀悠久的文明、砌石建筑的艺术，以及现代商业的繁华，还是有一些认识和感受的。不过，那都是关于巴黎的夏季、秋季或冬季的记忆，巴黎的春天风采究竟如何，多年来一直在想象之中。

在中华兔年春节之后的乍暖还寒时节，笔者应亲人之邀终于走进了巴黎的春天。当飞机在清晨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随即乘上亲人来接机的小车，在熹微的晨光中奔驰在巴黎的环城公路，进入灯光迷离的市区，沿着塞纳河岸逶迤前行，在逐渐清亮水灵的巴黎之晨，沿途的城市广场、森林绿地、居民小院或社区楼群之间，总会有一簇簇明黄娇鲜的花树从眼前闪过，它们或独立盛开在民居的窗前台阶，或怒放在公路附近的林荫带中，或花团锦簇地群集在居民楼群之间的园林绿地，扮美着巴黎的春天……

盛开在巴黎城区的这种明艳娇嫩的黄色花丛，就是在中国国内并不那么珍稀的迎春花。每逢初春，它总会在山野林丛，在河畔草坡，在篱笆墙边，在城市园林的一角，最先含苞怒放出一枝枝没有绿叶相衬的黄艳艳的花朵；待到绿柳花红、草长鹰飞的春暖时节，这黄艳艳的迎春花凋谢了，才生长出满枝绿叶，融入万绿丛中。大约因为这迎春花的普通，国人很少刻意地像栽种梅花、牡丹那样精心培植，画家们也很少将迎春花纳入笔端点染传神为艺术形象。

巴黎的迎春花之所以给人留下了特别的印象，并非这座名城缺少感动世界的艺术。因为巴黎的卢浮宫、奥塞博物馆都是世界顶尖级的艺术宫殿。据有人计算，仅仅巴黎的卢浮宫内珍藏的艺术品数量之多，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如果一个人走进卢浮宫内，在每一件艺术品前欣赏10分钟的话，那么他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走出卢浮宫。而巴黎中心城区的每一栋褐色、赭色或石青色的石砌建筑，都是一件有数百年历史的凝固艺术品。然而，在被誉为浪漫之都、艺术之都的巴黎，这种十分寻常的迎春花，却受到巴黎市民的格外青睐。

巴黎民众对迎春花的情有独钟，着实令笔者怀有些许的好奇。于是，在流寓巴黎的闲散时刻，便追寻着迎春花的明艳金黄色彩，走向它所扎根生长、盛开怒放的巴黎街巷、社区园林和寻常人家。一次次地走街串巷之后，笔者真的感受到迎春花在巴黎民众心目中所具有的独特地位，大概绝对不逊色于国内洛阳人对牡丹的钟爱，武汉人对梅花的景仰。

行走在巴黎的街巷，几乎随时都能看到在春风中摇曳的迎春花，簇拥在楼间的甬道边，依偎在居民的门户旁，盛开在别墅的庭院里，独秀在家庭的阳台上。它们或自然生长，或随意伸展，或花团锦簇，或三两枝空寂，总能呈现其喜迎春天的绰约风姿。尽管在它们的四周还有初绽花蕾的红海棠、白海棠，还有含苞未放的红艳桃花，但迎春花却用它火爆而麇集的黄色花阵，占自然之先机，开迎春之头序，将早春闹腾得一片火热。

特别值得驻足流连的是，在巴黎环城大道上的几处街景，竟然有用迎春花栽种的行道树绿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口，在现代红绿灯的陪衬下，有这一排排黄艳艳的迎春花夹道开放，倒是为这座文明古老得有点沉重的城市，增添了几分娇艳妩媚，几分青春时髦，几分流行现代。而在很多花园式的居民社区，那些楼与楼之间林荫葱茏、平台宽阔的休闲庭院里，被修剪出圆球形、矩阵型的迎春花丛，更是显现出居住在这里的白人、黑人、阿拉伯人和亚洲人的多民族居民们轻松安宁与和谐共处的生活状态，以及他们闲适平淡与明丽开朗的生活情趣。

迎春花开满巴黎的初春情景让人感动，当然与巴黎人爱种花的风俗习性有关。笔者曾经在夏秋冬不同的季节里，看到过巴黎街巷和普通民居栽种的各种鲜花。那种花的阳台、花的窗口、花的院落、花的篱笆、花的街巷，相信给所有到过巴黎的人都会留下深刻印象。特别是巴黎的市政管理部门，在很多街道两边的路灯杆上悬挂出多层盛开的盆栽名贵鲜花，那种争奇斗艳之美，的确让人领悟到巴黎素有花都美誉的精彩内涵。

巴黎盛开的迎春花，让笔者想起了杜甫的“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名句。不过，此刻凭窗凝望细雨纷飞的巴黎，那些千姿百态绽放的迎春花影又掠过脑际与心海，而杜甫的诗句便自然地修改成了“晓看黄湿处，花重巴黎城”。而笔者再度走进巴黎，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再去重游古老的卢浮宫、枫丹白露宫、埃菲尔铁塔，或者香榭丽舍大道的兴趣了，因为巴黎春天的迎春花，足以让人流连，并且牵动着自己的诗情与哲思。

春花烂漫，给人心旷神怡；种花爱花，是人类的本性。但仔细寻思起来，又感觉到巴黎人对迎春花的喜爱，与国人对牡丹、梅花等名贵花卉的珍爱，有着明显地区别。国人对牡丹、梅花一类名花多以景仰之心、欣赏之情，唯礼唯敬其高雅，人为地赋予它们神圣的品格。即便这些名花是自己用双手将其捆扎剪折、扭曲变形后形成的“病态”之美，国人对其仍然是恭敬有加，大有创造一个上帝来膜拜的心结，很难将自我融汇于与名花平等依存的情感之中。而巴黎民众对迎春花似乎就如同朝夕相伴的朋友，将它随意栽种在哪里，都是不离不弃的伙伴。正因为这种人与花在精神层面是各自独立、相互欣赏的关系，巴黎的迎春花才如此自然地生长，如此张扬的怒放，如此“众芳未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花都”地显现其独立品格。

笔者赞赏巴黎的迎春花，不仅仅是赞赏它以“草根”之性、朴素之美而赢得浪漫之都、艺术之都的青睐，更礼赞它以率性自由的生存方式，聚花成阵的群团意识，不以其卑微而畏惧高雅，不挑拣土地的偏远贫瘠而只要落地生根，便能与嘉木或野草均能随和相伴；它在无拘无束地生长中，适时地沐浴春风春雨，怒放出心地的春华，故而能在巴黎这座现代国际大都市率先绽放出迎春的精彩，一年年盛开出属于自己的春天！

 附图：巴黎的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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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3/16 于塞纳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