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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酒事

(2011-06-13 10: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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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我的散文

     说实在话,我不太喜欢喝酒,但不得不时常在觥筹交错之间周旋。却又始终上不了水平,三十出头的酒龄硬是喝不出一点瘾来。若是家里有了可口的饭菜,也只好对着还存了几瓶好酒的柜子兴叹。

    于酒的初识,当是从父亲那儿见到的。年轻的父亲好酒,平时喝,来客喝,逢年过节更是必喝;有酒时候喝,没酒的时候就把在村里任赤脚医生的母亲用的酒精拿出来兑了水喝。

    有一回过中秋节,难得丰盛的晚餐一上桌,父亲就端起酒碗,吱吱有声地豪饮开来。等我们出去玩了几个小时回家,父亲已醉倒在餐桌下呼呼大睡,杯盘狼藉的背景里只有那条忠实的小狗守在他的身边,还不时舔舔贪婪的嘴巴。我看到了父亲少有的满足,他的脸上洋溢着的简直就是婴儿般的甜美。我不明白,酒这个东西怎么就能把在生活的重压之下父亲一直塑造着的那层厚实得可以的威严瞬间弄得支离破碎。

    于是,心底里对那种白色的液体有了一丝偷偷的向往,但向往与实现过渡得极为艰难,以至于在长长的童年里一直未能得逞。

    但这向往得逞的时候,却也是有些意趣。那时我在长沙读书,由于家里较为贫困,肚肠缺少油水几乎快长了锈,就常去熟人朋友家打打牙祭。著名作家蔡测海老师那里离我较近,去的次数多一些。记得第一次去,蔡老师就拿出一瓶酒不容分说地倒上了。那酒是白沙液,葫芦形的瓶子,白底蓝色图案,古典而时尚。看了那酒,便想起了一直蕴藏在心底的父亲的甜美和满足,便有向往毫不顾忌地从记忆的深处涌出来,便颤惊惊地端起了杯。有一种从未品过的味道在口腔里浮动,有一把火沿着喉管一路向下辣辣地燎原,然后有什么东西在胃的四壁乱窜。喝了多少,记不起来;说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两张相对的脸,鲜红如夏季的夕阳。出门时,总觉得房子有点斜,树木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太阳在空中无来由地抖动。而我,应当是如一位朋友在诗中所写的那样,“迈着将军的步子”,“高一脚,低一脚,摇晃着学步的趔趄”。

     从此,就时不时地沾一点酒。

     最多的时候,是和来自西藏的那帮学弟们一起,或啤酒或白酒,加上一小袋花生米,就能把一个傍晚喝得有滋有味。然后,躺在草地上激情满怀地数星星。酒后的思路很开阔,可以信马由缰。他们说高原,我就谈大山;他们说扎木聂,我就谈咚咚喹;他们说酥油茶,我就谈苞谷烧;有时候,干脆什么也不说地唱歌跳舞,或者野狼似地嚎叫。酒,尽管让我们在部分师生心目中留下了“坏孩子”的印象,但实实在在地稀释了那段青春着的浓浓的乡愁。

    一参加工作,我就去了高望界林场。那地方山高林密,一年里差不多有半年时间被茫茫白雾所笼罩。手伸出去,除了看得清楚五根手指,其它的就都是雾在柔柔地流淌。这样的日子,就是喝酒的日子。烧上碳火,架上铁锅,三五成群的沿火炕围上一圈,无论菜的好坏,都能把每一天都抿得风生水起。酒后,便笑,便闹,便歌,五湖四海的差异一下子就不存在了,再难耐的寂寞都无法涨潮。那时候,见过的最好的酒就是湘泉,泥胎的瓦罐,质朴而厚重。若有人偶尔拿得出一两瓶,定然会喝到豪言壮语乃至于默默无语的境界。

    半年后,从单位回到家里,好几年聚少离多的父亲给我倒上了一碗酒。在悠悠的酒香里,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再是一个孩子。以后,每逢回家,父亲与我先是酒的对饮,后是心的对话,家的感觉真实而温馨。这时候,我终于对童年里看到的酒醉的父亲有了些许理解。

    后来,我去了一个镇上工作。那里的人纯朴、热情,客人走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张罗吃喝。吃上了,喝上了,才会和你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事。大道理是不喜欢听的,再难的工作摆上了酒桌都好说。一碗酒下去,便拍起胸脯称兄道弟了,尽管第二天醒来会有稍许的羞涩,但安排的事情总能办得妥妥帖帖。酒,变成了一种沟通的渠道;酒,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于是,不得不常常喝酒。

    因为酒,我这个生长在湘西的人才真正地走进了湘西。不管是打开史料,还是融入生活,都会发现随便一股湘西大山中流的清泉,配上湘西土地里长的五谷,都会在时间的发酵里散发浓浓的酒香。湘西,从历史到现代,便都在这特殊的醇香里沉醉。祭祖了,喝酒;请神了,喝酒!出征了,喝酒;凯旋了,喝酒!高兴了,喝酒;难过了,喝酒!上山去劳动,喝酒;回到家歇下了,喝酒……红白喜庆,万事万物,似乎都与酒离不开,分不散。酒,把一个亘古美丽的湘西煅打得既豪情满怀又柔肠百结。

    一个木讷少言的人,因为酒可以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一个柔懦怕事的人,因为酒能够英气勃发、胆盖九天;一个强悍硬实的人,因为酒才会泪如雨下、弱不禁风;一个内心封闭的人,因为酒也能激情四溢、风情万种。

    有一对亲兄弟都是我的好朋友,五十出头的年纪了还很性情。三两知己一聚,酒必不可少。

    有一次,兄推说身体不适不想喝酒,弟举杯劝道:“哥,喝!大不了明天厚葬!”

    第二次,弟推说一只眼睛有些痛不肯喝酒,哥举杯相邀:“弟,喝!以后独眼看世界,一目了然!”

    喝多了,两兄弟便勾肩搭背,相拥而言。常常是从“我们都做了几十年的兄弟”开始,难得如此融洽的亲情便肆无忌惮地荡了开去。

     在他们的亲情里,我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去世了的父亲,想起和父亲喝酒的每一个温馨的日子。

     前年,曾经尝试着不再喝酒。朋友的饭局,不得不出席,一碗饭下肚却只能对着桌椅发呆。和酒后的言语搭不上话了,喝酒的人也懒得再接茬。偶尔去歌厅坐坐,也只有看着屏幕听歌。好几回朋友来了又走了,连面都没见上。打了电话过去,责怪朋友的不告知。朋友说,你酒都不喝了,见不见并不重要。虽是玩笑,倒也弦下有音。

    这期间去外地出过一回差,朋友宴请,我没有端杯。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过来敬酒,我拿起茶杯表达歉意。那人不高兴地对着我的朋友说,你不是介绍他是湘西人吗?我看不像,湘西人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几天后,便又端起了酒杯。但,还是没能提得起独自小酌的意趣。

    上个月,长沙的一个朋友出了点小事故。我发信息说第二天去看他,问要带什么东西。他回信息道,古丈茶,酒鬼酒,两样湘西山水之精魂足矣。

    我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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