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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个小县城(转)

(2010-06-28 15:4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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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转载文章

               我们那个小县城(转)
                                        我们那个小县城

                                              ○颜家文

      我们那个古丈县城,在全省是有名的,有名的小,有人说:“衙门打屁股,全城都能听见。”有人说:“点一支香烟可以绕城一周。”也有人说:“一家炒辣椒,全城打喷嚏。”

    但是,在我孩提时候,这个小县城,于我却是十分神秘的,有如大人们常讲的汉口、南京一般遥远、辉煌。我故乡的那个寨子藏在深山里,至今也没有一条公路或一根电话线通到那里。乡亲们可以赶三个场:逢五逢十的葫芦寨场,来回有五十华里;逢一逢六的龙鼻嘴场,来回有六十华里;逢三逢八便是县城场,来回有八十多华里。儿时,常撅起小屁股跟在大人后面赶葫芦寨场和龙鼻嘴场,得到一根甘蔗和几个葱油粑粑的抵偿。唯独县城的场太远,看到大人们要三更半夜出发,又三更半夜回来,先就怕了几分。没去过,也就对它格外向往。

    听到谁家在县城认了个干亲家,心里无比仰慕;每逢赶场回来,大人们津津乐道着县城里什么地方新修了一座封火院子(砖房),什么地方修了一座桥,或是讲岩板铺的街四五个人可并排走路。我们听来,觉得十分新奇,有如西游故事中的齐天大圣一般传神。小学时,比我大一岁的一个同伴到县城完小读书,回来全抛掉了土里土气的乡音,把阿爸唤作爹,阿妈唤作娘,遭到寨上人嘲笑。但我们一帮孩子的心里,全无半点责备的意思。   

    县城究竟有多大呢?我始终不知道,只能凭借着书上的画,或是以寨子里的吊脚楼、天井屋为基础,作些夸张、发挥,想象出一个虚幻的县城的模式:好多好多的屋,没有木柱子,你连着我,我接着你,排成两排,中间是四五个人并行的石板街。

    在乡里念完中学,我直接到了省城上学。当我分回县城工作的时候,我方才开始认识了它。

    说到县城,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场。五天一场。邻近的土家苗家定时背着虾子、草鞋、瓜菜、柴火等来这里交换些食盐、布匹、煤油,早来,晚归。它真的没有我在省里读书的那个学校大。一次,和一个外地人说起它的小。

    “县城里看不到二十根电线杆。”

    “不信。”

    “县城里找不到百米跑道。"

    “不会吧。"

    “县里有一次举行百米赛跑,只有唯一的一条起伏不平的石板街可以充任跑道,可是,一个运动员最后冲刺,停不住,还是一下子冲进了人家的菜园。”

    “……”他,看来是信服了。

    县城四周是山。县广播站设在一座伸向城中心的悬崖上。一个喇叭挂在悬崖上的大树枝丫间,全城的每一扇门窗,都会飘进喇叭声。白天,在这山的合围里,城里的敲击声、劈柴声,女人们响亮的说话声,汽车的鸣笛声,鸡叫狗吠,中小学校的铃铛,各种各样的音响交汇在一起,荡过来,回过去,久久散发不开。   

    到了夜晚十二点,远处小水电站的闸门一关,县城里便黑了,你拉任何一个开关,都流不出电来,这一刻,便是出奇的静。只见四周的山逼到了眼前,黑糊糊的,像围拢了歇息的大水牯。在寂静中,仔细听去,能听到小溪低沉的私语,而在白天,它的声响是断然察觉不出的。

    县城小,县也小。外地人总说,你们那个县不及我们一个区。更有的说,你们一个县的稻谷产量比不上我们一个乡。不服气的也反驳一句:大小怎样,县委书记一般大。还真有外地的大县县委书记调到这里,不算降职。也有曾在这里当县委书记的调去管大县的,不算提拔。仿佛是组织人事部门给小县人民的一点安慰。但不管怎样,到省里、州里开会,县里的干部总坐在角落里……

    因为工作关系,我离开了那个小县城。后来的许多年,我南来北往跑了好些地方。然而小县城却老像影子一样牵扯着我。

    记得有一次,画家黄永玉对漫画家华君武谈起那个县城的小,说一棵烟可走篇全城。华君武说,有的县城站在南门可以和北门的接火抽烟。一位诗人说起有一个县城,汽车进城,要提前刹车,要是进城再踩刹车,当汽车停住,已到了城外。艺术家们的话,自然少不了夸张。但据我自己的经历,确确实实,还有更小的县城。

    不久前,我回到了县城。火车已经把它和北京、广州等大城市连在了一条线上。   

    春天的早晨,小城从梦中醒来,身上披着薄雾的轻纱,四周青翠的茶山把它紧紧地搂着。生活开始了喧闹。环城而居的茶农的锅灶冒烟了,刹青机、揉茶机一起歌唱起来,全城氤氲着一片浓郁的清香。毛尖茶已飞过海洋,饮誉世界了。

    城中的山湾里、小丘上、小溪边站起了一幢幢四五层现代城市派头的灰色楼房。连接溪两岸的昔日摇篮般颤颤的铁丝桥已被石拱桥代替。桥,延长了街道。平展的大街两旁,街树新绿,掩映着一个个商店,百货、日杂、南货、土特产,一应俱全。姑娘们把松散的卷发拖在脑后,昔日宽大的衣服巳被显露曲线的衣裙替代,圆口布鞋也转让了哒哒响的高跟鞋。家家房顶上一样有蜻蜓式的电视机天线,溪岸的电影院前一样有彩色的大幅广告画。时代风已越过大城市,徐徐的,吹到这明山秀水中间来了。

    居然有人不愿离开小县城,不向往繁华的省府、州府了。  

    我碰到过一位曾教过我中学的老师。我问她:“还在县里?”

  “是的,县里好呀!”

  “不回老家了?"她老家在一个大城市里。

  “前不久,准备调我回去,后来一想,留了下来。”

   一位进城出差的老师帮我解开了这个谜。 

   大城市,下班上班要走几个钟头。那些电车、公共汽车,这一路那一路,谁记得住?买东西全是叫化子一样乞求,态度差的,让你怄一肚子气。哪比我们县城,每个营业员都认识,连她的父亲、爷爷都叫得出名来。还有大城市看戏、买菜没完没了的排队……,二十四小时嘈杂的市声。   

   “哎,喝一口水,吸一口气,也是我们那里的甜啊!”他感叹着。   

    于是,我想起郭小川的诗来:“大城市是什么?就是人挤人。”“连座山都没有,柴火倒成了黄金。” 

    我的那位在小县城执教三十年的老师,她的学生,该有好几辈了。那一片温馥的人情加上山水,加上劲吹的时代风,也难怪无所谓他乡与故乡了。   

    当然,现在小县城的建设还刚在开始,如果头脑清醒,规划科学,因地制宜,扬长避短,按照各自的条件,把一个个小县城建设起来,或突出纯朴,或突出典雅,或突出民族特色,或突出园林……

    又有质量高的学校,藏书多的图书馆……   

    每一个城市都塑成珍珠,大珍珠、小珍珠,不都是珍珠吗?

                             (原载《散文》1 988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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