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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忙完了“功夫之星”摄制组的接待任务,歇下来后耳边总响起以良兄的声音,心中也不由得涌出一阵愧疚。这位老兄总是让我不期然就得到一个意外的惊喜,一句真挚的问候,而我常常是忙得多说几名话的功夫都顾不过来,只在那边轻轻地一声再见之后空余一腔惆怅。
在所有情感较深的朋友中,与以良相识是最晚的,相聚的时间也不多,但互相的牵挂却是固执而绵长,就如山溪的水,很少随季节而涨落,始终是一泓悠深一泓清亮。
仔细算来,与以良的结识已是将近八年了。那个时候,我在湘西的一个小镇上工作,以良来这个小镇修筑一条高等级的公路。最初的好感却是因为他的妻子。记得是在最初相识的一个酒席上,他说自己的妻子是在湖南林业学校当教师,自己就住在林校内。湖南林业学校恰恰是我的母校,那里的一草一木至今都还颤动着我青春的梦,所以一下子就对他涌上了一种亲切感。其实我不认识以良的妻子,她是我毕业了很久才调进去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一个彻头彻尾喜欢怀旧的人,经常由于直接或间接的原因而爱屋及乌。我现在都一直在想,如果以良的妻子那时不是我母校的老师,我和以良之间会不会拥有这一段很深的朋友之情呢?我不敢断言。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时候初次印象的好恶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今后的发展。
镇政府当时对我的分工是主管公路的协调工作,因为工作关系,我和以良便常有接洽。
其实,以良的内心是细腻而丰厚的,每一次静静地坐下来,他都会滋生一种淡淡的忧愁,就像他所说的“总有很多不死的忧愁,黯然来访”。随着交往的深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多情”、他“痴”,当“爱情成熟的季节”他“还在远方,兀自漂泊”。这是我偶尔从他的诗词中悟到的。初发现他写了一大本诗词的时候,我很吃惊。因为多少年来,以良和他的同事们都是先走进过荒凉和坎坷,用心血和精力把那里开耕成平坦和喧哗之后,又不得不踏上新的征程。属于他们这一群筑路人的除了奔波还是奔波!在那样的生活方式里,还有谁有心情去弄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呢?我把他那一大本诗词要过来通读了几遍。读了他的诗词让我更吃惊,想不到学理科的以良古典文学的涵养竟是那样的深厚,读每一首诗都像是从唐诗宋词的韵律里走过了一回。可以这样说,以良的诗就是灵魂的自然坦露,我们从中可以听得到一种心灵的呻吟。我总想把以良的诗交付出版,但因种种原因未能入愿。
七个月后,以良去了另外一个工地,离我很远。我偶尔给他发一个信息,他有时给我打一个电话,彼此的情感只能在电波里交流、碰撞。
2003年,以良又到了离我不远的常吉高速公路的工地上。虽然不是日日相聚,见面的日子还是多了起来。或我去他的工地,或他来我的县城。更多的时候,他会来一个电话说我今天过来,一个小时后两人就一起开聊了。以良从心底里喜欢我这个小县城的人居环境,累了烦了都会过来睡上一觉,清早又赶去工地。
这个时候的以良沉稳了些,心底里的愧疚却厚重得紧。结婚十年,他东奔西跑地工作,家成了实质上的旅店,连孩子都不敢生,留下爱人独自守家。由于爱之深,爱之切,才会产生愧疚。自从见到了以良的妻子,我便贴心贴肺地理解了他的这一种矛盾的心情。那是一个娇小而充满了柔情的女人,薄薄的近视眼镜背后的目光里透着一种令人难以言诉的坚强。在无数别离的日子里,她把娇小和柔情转化为力量,为漂泊在远方的丈夫营造了一个温暧的家。所以,以良对妻子说——“相思是无寐的主题,你是相思的全部”,“爱人,为你,流尽我一生的伤痕”。所以,以良在他的诗里营造出了淳厚真挚的动人意像——“妻转身的刹那/我的泪如青空里的鸟声/想像妻独拥孤灯
这一次的相聚,以良下了决心,让我把他的诗集出版了。诗集取名为《飘泊的痴魂》,我为他写了一则序言,题目是《情感的独语》,这两个名字应当是对以良心底语言的浓缩。
没多久,以良回家了,他说要好好地陪一陪妻子。一年多的时间,以良总把最大的惊喜与我分享。
有一天,以良说妻子怀孕了,那声音被一种狂喜涨得满满的。
有一天,以良说妻子一次怀了三胎,喜悦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份担心。
有一天,以良说为了妻子的安全减了胎,两个小宝贝在母亲的腹里很健康。
有一天,以良说……
我的心情随着以良的电话波动着,我们的话题里也增添了两个小宝贝。我在电话这头说,你真能生呀,这么高产!以良便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这笑还是八年前一样的孩子气,却多了一些来自心底的灿烂。
有一天,以良来电话说两个小宝贝顺利出生了,还是一男一女龙凤双胎!我也禁不住充满孩子气地嘿嘿笑了,心里想像着以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欢欣场景。
这时候,我相信如果以良的妻子不是我母校的老师,我和以良之间仍然会拥有这一段很深的朋友之情。因为,这世上的许多事已是前生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