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故序

    方以智，明清之际重要哲学家、思想家。当明末时，他已崭露头角，闻名于世；明亡之后，经历流离患难之后，披缁为僧，后闭关高座寺，晚居青原山净居寺。他思想深邃，学识博通，志节坚贞，在当时的知识人中与顾、黄、王并驾齐驱。

    明末清初这一特殊时代，产生了一大批思想学术大家，而这些学者的学术方向各有不同。方以智继承了方氏家学与其外祖之学，又吸收了佛教思想，以三教贯通的视野加以发展，在明末清初的时代独树一帜。

    方以智著述甚多，后世流传较广者为《通雅》和《物理小识》，其后期著作《药地炮庄》，影响亦较大。长期以来，因其著作在清朝列为禁书，故其中许多著作无法印行。解放以后，方氏后人献出家藏文献，为安徽省图书馆收藏。其中，只有《东西均》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曾由中华书局印行，其余数种重要哲学著作如《易余》、《一贯问答》、《性故》等，直至十年前，皆未整理印行出版。

    《性故》一书，为方以智后期所作，其思想的表达，乃围绕心性、性理、性命、性情、理气、善恶、动静、体用加以阐发，可见其问题意识与理学话语密切相关，而非自外于明代理学主流的思考。这提示我们，不可能离开宋明理学而达到对方以智哲学的深入把握和理解以及对方以智哲学地位的认识。

    我在早年曾研究过《东西均》，且写作成文，因方氏哲学遗著多藏于安徽省图书馆而久不得面世，故未曾继续下功夫加以研究，但我留意方氏之学的文献刊印与思想研究之心，则未始稍减。1990年代庞朴先生注释《东西均》时，有时亦与我谈及一二，使我得知注释方氏著述之难。近年张君昭炜，发心整理方氏遗书，踵庞公之后尘，先后整理了方以智《一贯问答》、《易余》、《性故》诸书，且深加研究，注释说明，其于推广方氏之学，为功甚大。而张君不独个人用功不断，亦谋推进学界对方氏之学的研究，其为密之之功臣，可谓无愧矣。今其《性故》一书整理完毕，即将印出，要我写几句话，故简述感想如上，以为前序。我期待，随着方以智这些重要著作及注释的出版，研究方氏之学的高潮，不久将会到来。

                                                陈来

                                       2018年8月28日于清华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