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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挚友去了天堂
——悼念虚谷
站在虚谷的遗像前,我深深地三鞠躬。为我,为三十多年的兄弟情谊,也为北大荒战友和新浪博友。
此刻,我心中涌起一种冲动,真想扶着虚谷的遗像说一句:“平虎啊!你怎么这样就走了呢?!”但,我知道这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引发虚谷家人的再一次悲恸。我还是以一种所谓的男人的坚强忍住了。
然而,我怎么也不敢正视虚谷的眼神,那熟悉而又充满热情的眼神。我本能地感觉到他好像要对我说些什么——问候?怨恨?期待?担忧?……我知道你有好多话要对我讲,如平常见面一样,内向的你一下子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滔滔不绝,但你此时只是无语!
上星期天下午,我和爱人去医院探望了一位遇车祸受伤的朋友。回到家打开电脑,看到我的博文评论栏里突然出现了一位并不熟悉的博友“心草丝语”的留言:“先生请问你知道虚谷先生的现状吗?很担心虚谷先生!”我顿感一种不祥之兆,但我愚钝,根本没往坏里想,也没有“跟踪”留言去虚谷的圈子里看一下。像往常一样,直接给虚谷打了手机,关机!又往虚谷家里去了电话,电话是虚谷爱人接的,当我确认了这个噩耗后,惊呆之余我无论如何不相信,我急忙打手机给虚谷在兵团场部宣传股老同事L君,哽咽的语音再一次证实了这个噩耗。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一下子转不过神来。过一会定下神来,我搜索博客留言,才知道从星期五晚上“心语如诗”第一个传出虚谷出事的噩耗,“爱尔兰”于星期六一早郑重其事地发布了“讣告”。作为虚谷亲密的老朋友,没有在最快的时间知道这个噩耗,我至今内疚不已。
我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结识虚谷的。那时我在连队开拖拉机,虚谷在团部修配厂当工人。我每年要有几次去团部修配厂修车,经人介绍认识。因为都爱好文史哲,便一见如故,结为好友。后来我当了连队教师,虚谷调到团部政治处宣传股任理论干事。当年,他是团部的干部,而我是个“可教育好的子女”,但虚谷仍把我视为挚友。由于我是连队通讯报道员,也便成了团部宣传股的常客。我团宣传股是个富有凝聚力的地方,它的周围聚集了一群勤奋好思的知青。遇上到团部开会或办事需要过夜的,便喜出望外,这样和虚谷等朋友就可以多聚一会了。晚上,大家相聚在宿舍里畅谈。谈读书(特别是内部书,“禁书”)体会,谈写诗心得,最爱听北京朋友侃大山,能透露不少“小道消息”。有时以浊酒伴餐,有时以西瓜为宴,大家“鼓腹而歌,以乐其生”。真可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我和虚谷在艰难岁月结下的最纯洁最深厚友情,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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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底,我和虚谷相继返回上海。我当了营业员,他当了工人。返城知青都要迈过生活中最沉重的一道坎,一切从头开始。那时,大家忙于生计,忙于结婚生子,后又忙于读书考文凭,来往就少多了。但还是保持着联系,有时也会相约聚餐或看看话剧。不知何故,虚谷回上海以后,生活的道路一直不太顺。纺织行业不景气,厂里岗位不稳定收入又少;考了一次公务员,通过了笔试,但因无后台,面试没通过。兵团好友春节聚会,每次都是由刚搬入新居的朋友做东,喜气洋洋。可虚谷回上海后却一直全家三口住在一个单间里,单位福利分房轮不上,货币分房又没钱。好友之间生活水平悬殊,这使得他有些沮丧,没有再邀请好友们到他家去了。不过,虚谷对自己的境遇很少抱怨,泰然处之。朋友间聚会,他还是那么活跃、那么快乐,大着嗓门侃侃而谈。他有些“迂”,依然保持着北大荒时的豪爽质朴性格,“君子之交淡如水”,对我他从不来请求帮忙办事。相反朋友们有什么事,他总是热情奔走,成了我们兵团战友之间的“联络员”。以至于他遽然离世,朋友们的联系像风筝突然断了线,一下子不知找谁才好。人生竟如此无情,直到现在我无论在联络虚谷丧事还是管理博客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多么希望虚谷能够出现来帮帮我啊!
说起来,还是我动员虚谷写博的,因为我觉得这很适宜他。自从虚谷开博后,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一块属于他的精神乐园,从此用心专情,乐此不疲。不久,他又开辟了《博客读书会》博客圈。他在网上做事也是那么认真负责。对每个要求入圈的成员认真审核,对每篇加精文章认真审阅。最可贵的是,对每一篇加精的文章都予以有个性的评点,不像大多加精文章一样千篇一律的留言模式。他邀请我担任圈子管理员后,曾特地关照我加精文章的这一要求。说来惭愧,我是很不到位的。一来虚谷尽职到位,几乎每天推荐加精;二来我懒于点评加精,因为很费时间且要求甚高。开博后,虚谷热情待人的性格在网上也得到了最大的发挥。他爱和博友们交流思想,他曾和我在QQ上聊天,可我嫌费时间,聊了几次便把QQ删了。而现在通过看博友们的悼念文章,我才知道,虚谷在QQ聊天交流思想上倾注了很大精力。现在博友们如此悲痛不已地悼念他,可见他的真诚为人和思想魅力。
好几次提笔想写虚谷的悼念文章,可心绪很乱,不知从何说起。三十多年的坎坷往事和兄弟情谊,不知要用多少文字讲得完?!虚谷的人生道路、性格、为人、思想、情感,岂是我能讲的清?!虚谷如今尚未入土为安,我哪有心思去作文赋诗?!思念和担忧总是萦绕在我的心头,但还是忍住悲痛草草而就了这篇短文聊表心意。
袁枚在《祭妹文》中哀叹:“凡此琐琐,虽为陈迹,然我一日未死,则一日不能忘。旧事填膺,思之凄梗,如影历历,逼取便逝。”是啊,所有这些往事堆积在我的胸中,想起来,心头悲切的像被堵塞似的。它们像影子一样似乎非常清晰,但真要靠近它抓住它,却又不见了。悲恸之情,无尽哀思,都在不尽往事悼念之中!
“斯人不重见,将老失知音”,这对我来讲,将是一幅多么悲伤而又可怕的未来老年生活图景!“ 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从此我的生活中没有了知心人啊独自忧愁和谁讲话?!这些天来,我一上博客总是先到虚谷的圈子看一看,看他的文章,看博友们的悼念,一种悲恸凄凉情感涌上心头。真可谓:“把君诗卷灯前读,诗尽灯残天未明。眼痛灭灯犹暗坐,逆风吹浪打船声。”可怜呐,今天,谁来和我体会这种绵绵哀思呢?!
注:虚谷,新浪博客《博客读书会》圈主。真名吴平虎,上海人,北大荒知青,56岁。2008年12月12日下午在上海闸北区遇车祸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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