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译之】一天,百虫之长黄龙发令:凡查到百虫中有三个名字的便要治罪。于是,蚯蚓和蛆不约而同地连夜外逃。路上,蛆问蚯蚓:“你怎么有三个名字?”蚯蚓说:“那识字的,叫我蚯蚓;那不识字的,叫我曲鳝;那乡下人又叫我寒现。这不就是三个名字了吗?!”接下来,蚯蚓问蛆:“你这么也有三个名字,说来听听。”蛆说:“我一名叫蛆,一名叫谷虫,还有一名叫读书相公。”蚯蚓听后不解,说:“你既是读书相公,来来来,你且把书上的仁义道德讲与听听。”蛆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我如今让屎攮了心窝子,那书上的仁义道德,都记不得了。”(译自清石成金《笑得好初集》)
【我来聊聊】这篇古代笑话取自清扬州石成金撰写的《笑得好初集》,是讽刺某些读书人的。
中国知识分子作为重要的社会阶层,在文学作品中有着很大的笔墨。尤其科举制度创建以来,“读书”与“做官”紧密联系在一起,知识分子中“瞒心昧己”者的文学形象愈加丰富。一部吴敬梓的《儒林外史》写尽了科举制度下的此类文士面貌。严监生的舅爷王德、王仁是地方上有名的秀才,他们义形于色地说什么:“我们念书的人,全在纲常上做功夫”。但当严监生捧出二百两银子送给他们时,他们立即一改不肯答应严监生在他们妹子病危时将妾扶正的初衷,反而起劲地帮助严监生办起喜事来。吴敬梓无情揭露这两个自称专在纲常上做功夫的人,不过是“亡(无)德、亡(无)仁”毫无心肝的衣冠禽兽而已。在中国古代笑话中,这些王德、王仁式读书人文学形象是举不胜举的。
石成金在笑话后点评:“书上载的仁义道德,俱是圣贤教训嘉言,应该力行,为何不行,非屎迷心而何。”所谓“屎”无非是“贪”,贪欲当头,则“屎攮心窝”了。石成金又说:“予见世间不读书的,还有行仁义道德;偏偏是读书人,行起事来,说起话来,专一瞒心昧己,歪着肚肠,同人混赖,所以叫吃屎的蛆为相公,就是此义。说之不改,变蛆无疑。”好辛辣!作者对当时知识界那些“相公”满嘴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的行径深恶痛绝,比之以蛆。我看,当今有些读书人和官员也可一比。书上台上道貌岸然,煞有介事,背地里却“让屎攮了心窝子,那书上的仁义道德,都记不得了。”如今此类“专一瞒心昧己,歪着肚肠,同人混赖”的“相公”也不在少数,待我日后行文慢慢道来,以博一笑。
【原文】
屎攮心窩(尾句要愁眉促额一氣說,才發笑。)
龍为百蟲之長,一日發令,查蟲中有三个名的,都要治罪。蚯蚓与蛆,同去躲避,蛆問蚯蚓:“你如何有三个名?”蚯蚓曰:“那識字的,叫我为蚯蚓;不識字的,叫我为曲蟮;鄉下愚人,又叫我做寒現。豈不是三个名?”蚯蚓問蛆曰:“你有的是那三个名,也說与我知道。”蛆曰:“我一名蛆,一名谷虫,又叫我讀書相公。”蚯蚓曰:“你既是讀書相公,你且把書上的仁义道德,講講与我听?”蛆就愁眉说曰:“我如今因为屎攮了心窩子,那書上的仁义道德,一些总不曉得了。”
書上載的仁义道德,俱是聖賢教訓嘉言,应該力行,为何不行,非屎迷心而何。予見世間不讀書的,還有仁义道德;偏偏是讀書人,行起事來,說起話來,專一瞞心昧已,歪着肚腸,同人混賴,所以叫吃屎的蛆为相公,就是此义。說之不改,变蛆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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