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清明
雨点,
轻轻地,轻轻地,
敲打着房顶,
单调又凄凉。
寒夜,
悄悄地,悄悄地,
挤进窗缝,
舔着我的脊梁。
扯一把黑暗,
遮掩这陋室的破相。
恍惚间,
多少广厦高堂。
奢望啊,
无比荒唐的奢望。
我裹紧被子,
催自己进入梦乡。
一九八一年四月三日
[后记]这首诗是从北大荒返沪后写的。因那时的思想情绪还停留在黑土地上,而且八十年代以后再也没写过诗了,故也将那段时间写的诗归入《遗落在黑土地上的诗情》专辑。
八十年代初回到上海,和父母兄弟挤在老房子里。我是上海本地人,祖祖辈辈居住在上海市区的苏州河边上。住的房子俗称:“本地房子”,是一种上海地区典型的类似北方四合院样式的砖瓦结构建筑群,在现在上海的有些农村地区还能看到。房屋建筑都是木架人字形结构,前后两坡大屋顶,白墙黑瓦,一律平房(后人有加层搭建成二楼的),带有浓郁的江南地域古朴风味。中间大房间朝南为客堂,最早为祭祀祖先放置祭台的,后来人口日增,便分隔成若干房间当卧室了。东西两侧为厢房,后边原各有空地,可种植花木,后来也搭建成住房了。院子原为宗族家人共同活动场所,后你搭我建场地日趋狭窄,仅能走路了。住房紧张的矛盾随着人口增长日益激烈,往往演变为叔伯姑嫂之间和兄弟姐妹之间旷日持久的争吵。
到八十年代我回到上海时,老房子早已破烂不堪。每逢下大雨,院子里便成了“湖泊”,积水齐膝,有时还涌进房间,站在床上就像站在船上。我好安静,便独自住在屋后一个上海人叫做“柴爿间”的小间里,每逢下雨便屋漏不止。于是,便有感而发。
当然,我家住房的状况并非个别,在当年的上海是普遍现象。据查资料,八十年代上海市区人均居住面积仅4.4平方米,几代人合居一房的尴尬和无奈的窘境比比皆是,更不要说住房的质量和媒卫浴等等设施齐全的状况了。九十年代开始,上海的住房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几经搬家,居住条件大为改善。但存此诗以记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