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事书怀
孤影照白雪,
独灯点寒夜。
四顾心茫然,
咽泪空悲切。
空有凌云志,
忠心谁来领?
抚膺坐长叹,
人生太艰辛。
出路在何方?
前途可再行?
咬牙苦挣扎,
相信主义真。
感事无限哀,
长吁行路难。
直挂云帆去,
何时达彼岸?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三日
发布时作较大删改
[后记]如果说,我在北大荒写的诗都是“创作诗”,都是写给别人看的话,那么,唯有这首诗是“述怀诗”,是写给自己看的。这首诗记录了我人生最黯然的一页,是我至今难以忘怀的一场恶梦。留心看过我前面诗的博友,可能对我留下了激情漫溢的印象。然而,有谁知道诗中那个高唱“革命”的人,却是在现实生活中为“革命”所不容的人。由于当年的所谓“出身”问题,我在入团、入党、提干、调动、参军、上学、恋爱等问题上遭遇了一系列的打击。经历过那个“血统论”统治年代的人,都知道“出身”、“成份”问题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墙。极左路线在当年不知毁灭了多少有志青年的前程,摧残了多少有才华的青年!
诗虽不好,但激愤之下,感情是真挚的。诗中引用了一些李白的诗句。“四顾心茫然”引之李白《行路难》“拔剑四顾心茫然”,“抚膺坐长叹”引之李白《蜀道难》“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最后一段则引之李白《行路难》“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在那时境遇下,心与李白是贴的那么的近啊。
春日赶路偶成
北国二月风犹寒,
已闻春水流潺潺。
昨尚忧愁冰雪事,
一夜东风天地暖。
一九七八年三月二十二日场部回连队路上
[后记]这首诗写于具体什么事情已经记不得了。总之,当时心情很不错。前一首《感事书怀》写于一九七七年末,虽然文革已经结束,但极左路线的影响还未消除。尤其在遥远的边疆农村,知青们还在感受早春的寒冷。短短的几个月后,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高考恢复,知青通过各种渠道已经开始大批返城,知青们看到了自己的前途。尽管还是盲目无序,但出路毕竟打通了。对于我来说,还有另一层意义,那就是原先身上长期背负着的“黑锅”已经卸去,顿感一身轻松。
这首诗是我在北大荒写的最后一首诗,至此我的诗情和我的青春一起永远遗落在黑土地上了。喜欢苏东坡的这首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是啊,人生就像飞雁在雪地上留下的爪痕,只有一点痕迹存在。权且把我的诗作为雪泥鸿爪吧,它将永远留下我和一代知青难以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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