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中也不过一两年前,百家讲坛以红楼梦、三国演义为切入口,对古典名著进行家喻户晓的普及式评说,打破了一直以来对古典名著的学术研究与民间赏析泾渭分明的界限,站在学者的立场上、以历史考证为依凭、对或以人物或以主题事件的深入探究开创了一片民众进入经典的新领地,赢得了掌声,掀起了百姓的国学热,同时也“建起了一座让专家通向老百姓的桥梁”。
以一张桌子,一台摄像机而使得中央电视台10套的收视率而飙升,最高收视率竟达0.57%,一跃成为科教频道收视率最高的栏目。做客这个栏目的教授、学者、老师易中天等,同样站在一方讲台下,每次一节课的时间,却已然一夜成名,成为国内最具知名度的专家。
然而,也未发觉曾几何时,百家讲坛的内容除了曾经带来的那股清新而强烈的求知探索风气,似乎混杂了难以掩饰的向娱乐信息同质化倾向的意味,从节目的选择上,嗅得出变味的气息。固然,绝大部分人对古代文化了解都不多,然对节目的格调内容,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便是作为对更好发展的期待也好,作为对前期品味的怀念也罢,这种似乎悄无声息的变化总归是令真正喜爱它的人感到痛心的。
优秀主题的沦丧
历史的追述,毫无疑问是在追问过去的同时给今人以启迪的意义,细节的探究不是毫无意义的,“死人”的价值,并不仅仅供以凭吊和茶余饭后的谈资,逝去的事物被流传、被反复讲述,是有它的道理的,或者时常少不了那种为百姓所津津乐道的趣味和历学家倍感疑惑的重大意义,但归根结底,其中蕴含的精神内核或许才是经久不衰的根源。
探究曹操是英雄、枭雄还是奸雄,他的性格特点,他的真实至少最大限度地接近真实的面目,是因为要了解三国那段历史必须了解三足鼎立的最为重要的一足,也因为厘清这种影响重大的历史人物的心态及复杂性有助于更透彻地看待那个时代,为看清楚那个纷繁复杂的时代提供一个微观的而实在的切入点;探究秦可卿的真实身份,因为她在整个红楼梦中至关重要的地位(红楼梦的暗线所在——刘心武先生语),这种独辟蹊径的解读,与历史考证的对照检查,无疑为这部伟大的经典著作鉴赏提供了一个极有价值的角度。
当然这些并不排除其中的趣味性,学术性的知识同样不排斥生动的讲述方式,相反,应对受众接收的心理要求,将学术的考究以故事的形式讲述,能够达到更佳的效果,站在文化层次及知识水平参差不齐的亿万观众面前,尤其如此。但形式不能掩盖掉本质,再优美动听的叙述也不能丧失优秀的主题,故事是蕴含着一定主题的故事,而仅仅是那些没完到了的趣味偏好堆砌出来的所谓历史讲述不过是以身试法地应验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古语而已。
格调滑坡,在历史的废墟中发掘无聊。
历史确实不能等同于沉重,虽然在很多时候,它的确具有这层难以摆脱的深沉意味,或许也是构建它的价值的中流砥柱,但历史同样不乏趣味。和申与纪晓岚总为百姓津津乐道,除了民众内心对其寄予的正义与邪恶较量的美好理想和民间艺术的贡献(其实也是应民众的爱好需求)外,其中的趣味也是重要的原因。
向来被束之高阁的学术研究想要使普通老百姓不至于望而生畏进而掉头就走,采取一种更为平易近人的方式来讲述是明智的,也不否认有些时候悬念的设置会近一步强化吸引的效果,以民众感兴趣的传说、轶事、掌故为楔子,探究重大历史事件的真实面目,无论是细节微观上的或者整体宏观上的,都无可厚非。然而,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呢?——秦始皇到底是不是吕不韦的儿子?唐伯虎点秋香点了没有?明朝最荒淫的皇帝是谁?慈禧的最大爱好是什么?我们可不可以再大胆地推测一下,往下发展的趋势是不是还有可能还要探寻到曹雪芹的头发有多少根,李隆基喜欢胸大的妃子还是胸小的妃子,谁是历史上最帅的皇帝?这难道是中国第一媒体应该做的事吗?
不否认,或者这样的所谓趣味能够吸引一些观众的目光,他们确实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保持一个让电视台让广告商满意的收视率——不管是暂时的还是长期的,但如果连国家头号教育频道都沦落到依靠低级趣味来维持收视率创收的话,那广电总局又何必一再封杀地方电视台的低俗娱乐节目呢?除了利润,国家媒体应该还有更高的追求,更重要的使命,因此,它对格调的追求,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市场随波逐流。
在误区中展现古代文化。
上下五千年,中国历史源远流长,古代文化博大精深,几千年数个朝代智慧的结晶:诗歌、散文、哲学,天圆地方,天人合一;先哲们历久而弥坚的闪光思想,共同启迪着东西方的成果:儒、道、法、墨等百家思想及其历经一代一代的争鸣、碰撞和发展;历代大家在各方面的探索成就有些至今引领先进:易经、中医、风水、武术、气功、律吕、书画、围棋、茶道、建筑、服侍、礼仪……
现代人把这一切都丢得太远,太生疏了。百家讲坛提供了一个重温的平台。古代文化的展现是好事,说大点,是功德无量;但这种展现不能都靠趣闻怪事,靠宫廷情节,不能完全依着市场某类狭窄的需求引领和尚未具备理性分辨力的受众爱好,而陷入误区中无法自拔。
今时今日的百家讲坛,不当是转折,而应为承接;何去何从,已不言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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