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别人的故事 |
今晚上QQ又碰到了她,不用问就知道她还在网吧里泡着。我上去就对她没有好言语,习惯性地损她,说她大热天脸上的粉打得太厚了。她倒也不恼,还很认真地跟我说没有上防瓷涂料,只有一点防晒油。我让她笑笑,绽放一下美丽的菊花皱。她立马打过一排长长的笑脸来。
她是我见过对QQ聊天迷恋最久的一个人。我的QQ还是四年前她在网吧花2元钱给我买的。只要一有时间,她总是泡在网吧里。聊天,视频,表演。她一个月的工资主要有两个用途:上网和打电话。顺带吃饭。在网吧里吃面包喝矿泉水。在街头小饭店里就着一把烧烤吃一碗花饭,也可以是一顿丰足的晚餐。
她老公是火车司机,经常不在家时是她自由的天堂。她偶尔也会带儿子。儿子跟她很贴心,总是和她一起骗他可怜的老爸“妈妈没上网,妈妈见的都是阿姨没叔叔”。不止一次说他把儿子带坏了,她却很自豪于儿子的懂事和贴心。不过她带儿子的机会极少。周一到周五,她在乡镇挂着一个什么事也不管的虚职。周末回家了还有甚多的约会。儿子由她老娘带着。家里的钱也是老公挣着。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最自在的女人。
她并不满足于她的婚姻,似乎总在等着一场最美丽的相遇。她丈夫是爱她的,当初不顾全家人的反对硬是跟她结了婚,就差跟父母断绝了关系,直到现在住的还是丈母娘家的房子。她口里说着也是爱他的,但是结婚这么多年从没安分过。她一直都在寻找。通过她能够得到的一切机会和方式。当然最持久的方式还是QQ。她有丰富的网恋经历,她自己笑说全是为了写作进行的体验。她选择男人有三个条件:身高、相貌和钱财。
见过她初期最经典的一次网恋。一个比她小八岁的男人,自称身高一米八三,长得酷似古天乐,经营家族式的集团公司,开着豪华的进口私家车,出门喇叭一响全城人都关注。已婚。20岁时为了公司的利益和一个并不相爱的女人结了婚,直到在网上遇见她才知道这世上什么是真爱。
恋爱的过程很简单,除了网上聊天就是打电话。那时还没视频这玩意,电话是最直接的方式。打的都是需要她去付费的长途电话,似乎那么做总是有老婆孩子之类的很多理由。他在那边找一个公用电话给她拨个号,然后她就照着那个号拨回去。有一阵子她强烈要求他寄一张照片。他拖了很久以后终于寄出了。一起寄出的还有一条什么风格的真丝围巾和几张电话卡。她等了很久也没有收到,想着可能是被邮局截留了。
后来他说要开着豪华的私家车来看她。她天天等着他带足他承诺的50万,带她和儿子去一个美丽的海边建一个爱的小屋。她希望有一个笔记本电脑,还希望能继续上学,她要写出许多精美华丽的爱情故事,和他一起过着富丽堂皇的幸福生活。他带来的50万,20万给她老公,20万留给她父母,10万分给像我这样的穷朋友。周全的计划加上精美的梦想,那一阵子她是一个快乐到极致的女人,谁的话也听不见。她以为她遇到了一个最特别的QQ神话。那一个月她的电话费花了将近三千元。
那一个月真漫长。然后他的老婆为他生了第二胎,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所有的行程都因为这个原因推了又推。她甚至有亲自跑去他的城市看他的冲动。后来,那男人也被她的执著和无私的付出“感动”得没法逃避,终于对她说了实话。
是什么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变得如此单纯和执著?也许不仅仅只因为爱情。当她终于知道他所谓的家族生意就是推着推车送豆浆卖豆腐以后,视线很快就转向了别处。后来她又保证网到某大亨类的财俊时,我老以“你那卖豆浆的”打击她。她似乎并不受伤,总相信“这一次是真的”。
不知她究竟真经历了多少真假,目前为止还没有惹出什么大的意外。看她依然那么热衷的劲头,似乎也没受到很大的创伤。她还照着那些条件在网“真爱”,心里的希望应该还在。我无法接受,她却乐此不疲。
其实,她的许多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都是我完全不能接受的。但从编发她早期那篇异常华丽的散文开始,我们的交情已有了十多年。其实我对她非常刻薄,说话从不留一点情面。她的好处正在于什么话都能够承受,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概。不管怎么打击诽谤尖酸刻薄她总也不恼,说过之后还会问我有没好好发泄了一番的快感。有时她也会说我土,连文字也土得掉渣,一无是处。不过我似乎也并不介意,好像单只因为那是她说出来的缘故。后来有天我对她心平气和地说话时她问我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这才想到她平时会不会也有跟我一样的想法。我只以为她是我的镜子和“参照物”,没想我同时也做了她的镜子和“参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