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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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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还写信吗

(2006-08-10 00:24:20)
分类: 别人的故事

今天你还写信吗

接到一个很意外的电话。以前住在我们一个村里的春儿,要我再帮她写一封信。我自己都好多年没有写过信了,对她的求助非常意外。而且多年前我帮她写的那封信,曾经让我看到他老公尴尬了多少年。

  四年级的时候,比我差不多大四岁的春儿留级到了我们班。典型的男孩子性格,人长得也结实,跟班上的许多男生女生打过架。有一天为调座位差点跟班主任拼了命,一气之下背了书包回了家。

  小学没毕业的春儿后来在城里发了财,还找了一个家境很好有正经单位的男朋友。老家的女孩子一说起来都羡慕得不得了,纷纷求着到她开的美容厅里去打工。春儿在老家的人前狠狠地虚荣了一回,只是她心底里也不全是得意的。她根本看不上老实木纳的男朋友,但是那些年春儿在城里的发展全是因了他家各种关系的照应。就是她当时开着的美容厅,各种手续也是他家里给办全了的。

  春儿是个心性极高的女孩子。一心要在城里做一个让老家所有的人都瞧得起的事业,也想嫁一个出色的男人。所以那时她矛盾了很久。后来促使她下决心分手是在一次争吵之后,男朋友带人撬开美容厅的门,把店里所有的电吹风都扔进了花溪河。这让春儿有了充足的理由和借口。

  那是农历腊月末,小年已经过了。春儿找到我,让我帮她写一封分手信。春儿以前骗他们家说上过高中,怕自己的那几个字露了底。

  那一年我还没有真正恋爱过,根本不知道谈了多年恋爱的男女要分手是什么感受。想起书上的一些话,提起笔,扬扬洒洒千字余。然后美容厅关了门春儿不见了。男朋友原本只为赌口气,因为春儿总是说他太窝囊。其实他内心里非常在意聪明能干长得也不错的春儿,她这一恼他完全慌了神。满大街地找,她所有的朋友和亲戚也都找了一个遍。大年初一他找到了春儿的老家。春儿的哥哥是村里的秀才,考了三年大学每次都只差了一两分。他拿出那封“假冒伪劣”的分手信,极不相信地说:“我跟她谈了四年的恋爱我们家像女儿一样关爱了她这么多年,她要分手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就只写了这么一封没有丁点感情的绝交信!”

  可惜春儿没回家。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了我们家。手里还是拿着那封早已弄得皱巴巴的信。他眼圈红红地指着那段话念道:“感谢你和你们家这些年给我的关心和照顾。尽管我也很想能继续得到这些关心和照顾,但总觉得你我在一起真的不合适,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你看看,这哪里有一点点人的感情?!”

  我无地自容。我以书上的故事去揣度世间的人和事,没想到这样一次分手让他伤心的不是跑掉的春儿,而是一封没有感情的信。看着那男孩子一副可怜落魄的样子,后悔又惭愧。

  半年后春儿结婚了,老早就提出请我做伴娘。新郎还是以前的男朋友,见了面我异常尴尬。心里老想着他会不会对我恨之入骨,婚礼没结束就偷偷溜掉了。此后主动跟他们断了联系。偶尔听别人说到他们婚后不是很幸福,打打闹闹许多年,还有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儿。但是很庆幸当初我那封信写得没水平,让我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用一封信就能结束了的。

  不过有一天她跟着我母亲找到我们家,口口声声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离婚,当时我竟不敢有半点言语。本来是那样不果断的开始,又打闹了那么多年,分手和离婚早已成了口头禅,这样的婚姻维持着肯定也是一件累人的事。但是我又能怎么说呢?

  所以接过电话后我关了手机。我不知道通讯都这么发达了春儿还要写什么信。我怕她要我再帮她写个“离婚”或“分居”之类的什么信,那可又是个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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