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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倾听——一个患有脑疾的下岗女工复杂的生活经历(二)

(2006-08-05 23:51:07)
分类: 别人的故事

    儿子不喜欢开出租车说年纪轻轻地浪费了光阴,也没啥前途。那年冬季征兵时她哥哥送儿子去参军时,她动了心。找了许多关系,也把儿子送去了部队,希望复员后政府能安排一份好工作。

    儿子参军以后,那辆出租车就闲置下来,她姐姐不由分说安排自己的女婿把车子开走了。她心急如焚,但又奈何不得。反正闲着,家里又没有人能开。她总觉得姐姐对她的生活干预太多,虽然在困难时也给过不少帮助,但自己的生活不能全由别人做主啊。于是她提出要去考驾照。所有的人都不同意,姐姐甚至安排她丈夫把家里的钱都藏起来。也许别人都是怕她那个样子开出租不安全,但全被她当作是要开走她的出租车。她勤吃苦做卖了一个月水果,刚凑够1700元钱就报名参加了驾驶员培训班。只用了一个星期,她就能把车子开起来了。那时离春节只有一个星期,她还没有拿到驾照,但她一不做二不休的气势,找到家里另外一副车钥匙,匆匆赶到姐姐的女婿家,硬是抢回了自己的车子。

    那时出租车的生意真的很好,有时一天下来能赚将近200元。为了节约汽油,在路上她总是拼命地跑,碰到过铁路也不减速。有一次跑乡镇,跑着跑着她总感觉不对劲。于是就把车子停在路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碰到一个好心的过路人才对她说:“你的轮子不是跑破了吗?”

    她二话没说取出备用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换下了跑得变形的破轮胎,从那以后她经常自己换轮胎。为了多挣钱,多远的路她都敢跑。有一次她把客人送到以后已是深夜。那是一个偏远的乡镇,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她七拐八绕地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农户,她下车敲门问路,黑地里猛地钻出一条狗来,一下子咬住了她的裤腿,幸好是冬天穿得严实,人没伤着,却把魂魄都吓飞了。就是那样,她问到了回家的路,连夜赶回了家。那以后她鼓动丈夫跟她轮流开,让车子一刻也不停下来。只是她总嫌丈夫笨,加的油比她多,跑的钱却比她少。

    小城这几年房地产开发火热,她以前工作的那个企业因为破产全卖给了地产商。她以前上班时在单位里占了一个宿舍,20多平米。整体拆迁还建的标准是1.2/1,她那间房能换30平米的新房面积。当时地产商的条件是以旧换新,新房子的面积都在140平米以上,旧房面积不够的按1000/平米价格购买新面积;如果旧房没有足够的面积又没有经济实力的就把旧房子折价,按400/平米的价格给付补偿金。她们那个厂子多少年来一直不景气,职工住的多是单身宿舍、筒子楼和配套的小房子,没几家能拿出一大笔钱来购买大房子。她不愿意把那30平米廉价送给开发商。毕竟有过多年的从商经历,她找到许多以前的老同事,用稍稍高于地产商的价格买得一些小面积的房屋,加起来按比例刚好折合新建房屋的面积,于是他们家在那个据说是小城最高级的富人小区置了一套房产。

    这么一来一向觉得他们是弱者的兄弟姐妹都嫉妒起来。搬新家那天,她请兄弟姐妹来家里做客,他们一个个阴阳怪气地损她。不过搬进那么漂亮的房子她从心底里高兴,忙着在厨房做饭待客,一转身出来发现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原来他们都躲到贮藏室去了,还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她当时也没细想,等把客人送走以后突然想起他们是不是在合谋算计她。于是把家里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她以前买衣服时留下来的存货全不见。后来她在他们身上看见了那些衣服,都只稍稍改动了一下,但那明明是她的!

    后来就是儿子复员了。哥哥的儿子分配得不错,因为嫂子娘家关系过硬。她的儿子却分回了她的老系统原下属的一个现已改成民营的企业车间,这让她很没面子。所以就有了她开头不停地找我们单位的那些事。其实她姐姐家也有些关系,但每次去找时她都让送钱去,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爱财如命的姐姐。那些年最困难时她租医院门口的摊位卖水果,本来讲好是150/月的房租包水电,因为想着姐姐是医院的职工,想着能不能讲情少到100/月,但后来姐姐说情的结果是150/月的价格不包水电。所以儿子的事她宁愿自己找。搬进新房子以后她还有不少积蓄,那都是她准备用来为儿子找工作的。她一直觉得那样好的一个孩子生在他们家是一种委屈,从小面对两个傻瓜一样的父母,还能长成如今的模样,那真是一个意外。其实她还找过前一任市长,软磨硬泡下前市长在她的申请上签批了“请民政部门协调解决”。于是她反复地找民政局长,就在又一年的分配就要开始时,前市长调离了,民政局长就势以“无法协调”推得一干二净。

    我们单位成了她最后一线希望,所以她孤注一掷,反复地找,怎么也不愿意死心。就是被轰出去无数回门卫挡住不让进她也不愿意放弃,她说如果不能给儿子找一个好工作兄弟姐妹一定会看她的笑话。本来他们都是因为她们家住得最好而心里不平衡,这回都会幸灾乐祸的。

         

三、终于说到最后

 

    她反复问我是不是没了一丁点希望,问我是否能够看在同姓同宗的份上帮忙讲讲情。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一个说着话经常会忘记刚才想说什么的女人,还有一个同样头脑不很发达的丈夫,能够谋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应该比常人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和艰辛。关键的时候她敢想敢做敢找。早些年经济不景气的企业有多少,谁能拿下面子去摆水果摊?下岗职工有多少,谁敢去花几万元买辆车来开?谁敢为了自己家里的事去找市委书记找市长?就是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部门负责人,她也敢押上自己的全部希望。我们这些健康的人,似乎也比不了她的心智。当然还有生活能力,我们也自叹不如。

    但她的确只是一个不很健康的女人,她对我说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话,两边嘴角积留了厚厚的白色唾沫。她把倒给她的那杯水端起又放下,如此多次,没喝一口。我开始还请她喝,后来她对我讲到一个细节,说有一天她姐姐和嫂子躲在厨房弄汤她喝,过后她想想很害怕:“她们俩个关着门,如果偷偷放一点乙肝病毒什么的不是把我们全家都害了吗?

 

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我的身上还带着许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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