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耻攀援了法律

----可悲的中国未来

近一个月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尽是遇到让人感到无奈的事。也许是老朽了，已经跟不上当今的潮流了。也许并未看错，今天的现实昭示着我们可悲的未来。

不管看到的是不是真实，但是当看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免不了发一些议论：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们在追求什么？

第一个案例：

今天，《北京青年报》上刊登的一条消息，宋庄的画家又败诉了。“二中院终审判决，画家买农民房无效。”

以下是《北京青年报》的摘录：

一年前左右，画家李玉兰、王立则等13名购买了农民房，住在宋庄“画家村”的画家，陆续被卖房农民起诉到法院，形成了广受社会关注的“宋庄房讼”。

 　今年7月，一审法院对李玉兰一案作出判决。法院判决双方签订的合同无效，李玉兰应于判决生效90日内腾房。判决后，李玉兰上诉至市二中院。市二中院经审理认为，宅基地使用权是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享有的权利，非此身份无权取得。

被告之一画家王立则昨天告诉记者，1994年“画家村”刚起步的时候，只有20来名画家住在这里。王立则称，起初，村里为了引进人才，由村委会主持将房子卖给了画家们。当时，还留有书面契约和村委会的公章，村里还收取了土地使用费。“那时候，农民们都觉得房子多了没什么用，希望把房子卖掉，觉得那是天大的好事。”如今的“画家村”已聚集海内外近2000名艺术家，成为中国最大的、国内外知名的画家聚居地，并于2006年被规划为北京市十大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之一。

记者也了解到宋庄当地目前的拆迁系数是8500元/平方米，加上各种补贴拆迁费能够达到1.6万元/平方米以上。据他们了解，一个30多平方米的房子，拆迁费能给到80万元。村民们正是看到房价提升，才向法院提起诉讼。

第二个案例：

11月21日，北京朝阳医院。一名孕妇因患重度肺部感染，生命垂危被其丈夫送进医院，面对身无分文的孕妇，医院决定免费入院治疗，而其同来的丈夫却竟然拒绝在医院的剖腹产手术上面签字，焦急的医院几十名医生、护士束手无策，在抢救了3个小时后（19点20分），医生宣布孕妇抢救无效死亡。在社会上一片谴责丈夫的不负责行为之后，死者父母在律师的支持下准备起诉医院抢救措施不当。

第三个案例：

辽沈晚报消息甘肃农民唐芳彦被火车轧伤后昏迷不醒，医院为保其性命将其双腿截肢。事后，唐芳彦以截肢决定错误为由将医院告上法院，索赔46万元。（07年）12月13日，医院自愿给付唐芳彦救助费1万元后，北京丰台法院驳回了他的其他诉讼请求。

（应该说，第二个案例目前还没有起诉到法院，也没有法院的判决，但是在这里敢说，不管法院如何判，医院的赔偿是少不了的。因为有众多像寻腥的苍蝇一样的律师协助，找出医院点毛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里医院是免不了责的。尽管为了救一个根本不可能救活的人，医院投入了很大的力量。）

举出这些案例，并不想直接地去评述这些案例中的主人翁，说他们好与坏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也不想与法官去争个是非究竟，法官的判决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这些案例昭示着我们的未来，让人感到伤感与惆怅。金钱的力量真的把我们几千年留存下来的一点点文化都摧毁了吗？西来的法律传统真的成为“淮北之枳”了吗？

一个社会自然应该有他自己的立足之本，自然应该有他维护良知，维持正义的方式方法。在当今的社会环境之下，我们应该依赖什么呢？上个世纪的美国学者，《菊花与刀》的作者鲁斯.本尼迪克称，东方文化是耻感文化，而西方文化称为负罪感文化。负罪感文化强调发自内心的自省和忏悔。人生来就是带着罪恶而来的，一辈子都要忏悔。忏悔成为西方文化中道德约束的一个基础。正是这种忏悔的精神，约束了人，限制了人本性之中那为求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心理。正是这种忏悔的精神现宽容了人，让人与人之间有一个协作和扶助的平台。西方的法律体系也是与忏悔精神相结合的。

东方文化是耻辱感文化。耻辱感文化依靠外在的戒律和舆论的约束。中国人讲，人有脸，树有皮。人要脸，人们需要面对他人，面对群体。人们也讲，千人所指，万人所唾。中国人的道德约束，几千年的文化传统也强调外在的耻辱感约束。孟子称“无羞恶之心，非人也”，“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外在压力，有形无形的压力，甚至法律的压力，都让人们不得不去遵守共公道德的约束。几千来，中国的法律一直维护道德的工具。

由此说来，如果我们仅仅照搬了依赖于忏悔精神的法律，而没有了耻辱感文化的道德压力，可以说，我们将失去所有。

现在都在讲文化，讲国家的软实力。本质上讲，文化其本身就是一种习惯性的约束，不管是负罪感文化也好，耻辱感文化也好，其本质都是让一个社会有一个大家能够共同遵守的规范。几千来，西方社会都是两只手，一只是内在的宗教式的约束，一只是外在的法律约束。而中国历史传统是一体的，道德与法律约束一直是不分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一旦失去了道德的支持，没有了道德假设，仅仅靠举证支持的法律，无论如何是维护不了如此之大，如此之复杂的一个社会的。这一点可以看一看我们的近邻日本，之所以日本能够在不到二百年的时间里腾飞起来，之所以日本能够很好地迎接现代社会，是因为他们在接受西方社会的种种有利于发展的文化之外，没有把他们的耻辱感丢掉，由于有了东方文化之中的道德支撑，才有了日本的现代化。

劣币驱逐良币，好人败给恶人，中国人又将在新的一轮竞争中失败于自己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