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感觉有点浑身无力,但自己定下的每天散步计划,还是要完成的。午饭后略微小憩,便向小区的东面走去。
也许是走顺了的缘故,不知不觉就走到古枣林。这个地方已经来过多次,每次来都有每次的新鲜感受。当我拿起手机拍摄的时候,老伴嘲讽道:“这地方你拍了多少次了?”我反驳道:“拍一次有一次的好处!”
顺着田间小径,穿过落光了叶子的枣树林与已经收获过的玉米地,来到一片杨树林。我提议穿过杨树林,然后再往回走。
这片杨树面积很大,走进去就看不到尽头。一看到杨树,自然联想到茅盾那篇著名的《白杨礼赞》。文章说的是西北的黄土高原,荒凉而贫瘠,赞的是白杨树的坚韧与顽强,像极了质朴的西北汉子。而这里的杨树,虽然也如西北的杨树一样,“笔直的干,笔直的枝......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加过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不旁逸斜出”,但绝不是“虽在北方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在白云蓝天的衬映下,它修长而挺拔的身躯,配以秋天五彩斑斓的叶子,如一个个天生丽质的女模特,生出别一种的婀娜与典雅。偶尔有风吹过,却被这华贵的气质所镇压,蔫不唧地从枝尖滑过去,几片叶子从高处飘然而落,仿佛是轻蔑地眨了眨眼。
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叶子,早已干枯,脚踏在上面,发出哗哗地声响。偶尔有野兔窜过,一眨眼便消失在野草深处。前些年,吃野兔成了城里人的一种时尚,农民则借此发了一笔财,以至于很少见到它的影子了。近年来政府对民间的枪支进行了管控,使得野生动物迅速繁殖。今天在这里也见到了野山鸡的芳踪。前几天解巨胜还说,今年的野山鸡大发了。他说的野山鸡,又叫野鸡、雉鸡。性情活泼,善于奔走而不善飞行,喜欢游走觅食,奔跑速度快,高飞能力差,只能短距离低飞并且不能持久。前几年也是人们口中的美味。如今不能随意猎取,它们得以快速繁育,随时可以见到它们在林间飞来飞去。它们长得非常漂亮,在杨树林间穿来穿去,成为一道独特风景。
老伴自幼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对此见怪不怪了,倒是深深的野草与厚厚的树叶引起了她的回忆。她说若是在生产队的时候,这些草与树叶早就被抢光了。虽然她的感悟让沉浸在眼前这诗情画意中的我看来,有点焚琴煮鹤般的煞风景,但她的经历也是我所经历过的,她的感叹自然也会得到我心底的认同。是啊,每当秋后树叶凋零的时候,每天早晨天不亮,我就被父亲喊起来,背着花筐,拿着筢子去搂树叶。当时的树叶是不能随便搂的,生产队要留起来喂牲口,我们只能用筢子搂那些被刮到远处的树叶。人多树叶少,自然就像犯抢一样。如果见到今天这般丰厚的树叶与野草,怕是脑瓜子都打破了。
走得有点累了,我说:“咱歇一会儿吧。”每次散步,老伴都会随身带着一块塑料布或报纸之类,为的是我累了的时候,垫在屁股底下休息。今天,还没等她开包,我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当然,绝对接触不到土,因为上面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与野草。它们在我的重压之下哗哗地响着,然后变成齑粉。
此时已近傍晚,西边的晚霞火一般燃烧起来,把白杨树林照得红红的。古人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红,是白天留给夜晚的纪念,是火炬留给世界最后的燃烧,就像我这老头子,生命都快走到尽头了,还要讲究什么发光发热。
是啊,只要夕阳无限好,管它近不近黄昏呢。
高处的白杨树叶发出哗哗地声响,是为我鼓掌么?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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