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着空荡荡的书房,空荡荡的书架,忍不住感慨万千,拍了几张照片发在QQ空间里。张国中弟看了,问:“藏书都弄哪里去了?”
面对张老弟的诘问,我一时无以言对:是啊,它们都去哪儿了?
我曾经说过,买书如纳妾。当自己也即将失去这个家的时候,树倒猢狲散,我只能将这些爱妾们分头遣散。其实,遣散工作早就开始了。当拆迁风声初起的2018年,我就“闻声而动”,给这些书们找出路了。正如当时所写的《书累》中所说的:第一批被挑选出来的,是一些平时不大用得着的书,比如各种大部头的专业工具书,包括一些词典,诸如《教育法词典》、《伦理学词典》等。其中有一部别人送的《现代汉语大辞典》,七八斤重,但我有自己喜欢并且用习惯的的字典,这一部几乎就没翻过,所以,送人没商量;第二批是已经看过但不准备再看的书;第三批是一些刊物杂志。其实,刊物杂志我早就清理过了,大部分都卖了废纸,剩下的都是我自己觉得有保存价值的,比如《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炎黄春秋》《读书》《随笔》等。第四批是一些当年的畅销书,比如《娶个外国女人当太太》,《何智丽风波》、《唐山大地震》、《贾平凹打官司》之类,等等。当时,一口气送走了八批,每批都有二三百本之多。另外,还有一些觉得没什么价值的,让老伴直接卖了废纸。
即便如此,书仍不见少,书房里仍然是满满当当的。剩下来的,都是实在舍不得丢掉的。因为风声不紧,就一天天拖了下来,直到今天。
现在,风声终于成了现实,拆迁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到17日还不搬走,将断水断电。虽然断水断电是国家政策明令禁止的,但在因为吃烧烤就能被一群恶人打得鼻青脸肿住进医院的当下,有什么事不会发生的?所以,大部分拆迁户都在未安置与补偿的情况下搬走了。我没有被忽悠,但也清楚:大势已去,唐吉坷德用长矛与风车搏斗,只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必须为这些被我留下来的书们找一条生路了,尽管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最终的归宿在哪里,只能开始一步步地流浪。最笨,也是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带着它们去漂泊。
经过几天的忙活,我与老伴不舍昼夜的打包装修,终于把书房清空了,偌大的书房,只剩下空荡荡的书架子。书可以带走,书架只能忍痛割爱了。而且,这一走,人与书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突然想起诗人流沙河写过的一首《焚书》诗:
留你留不得/藏你藏不住/今宵送你进火炉/永别了契诃夫/夹鼻眼睛山羊胡/你在笑我在哭/灰飞烟灭光明尽/永别了/契诃夫
看来,契诃夫跟着我比跟着流沙河要幸运:跟着流沙河,只能葬身火海;而跟着我,起码可以命留一线,顶多就是颠沛流离受点罪而已。古人说:“女怕嫁错郎”。做妾亦是如此,就像我的这些书们。
202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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