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说过:“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岂止不难,还容易“上瘾”。开春以来,熙祥兄知我不便出门挖野菜,便主动挖了来送我,而且一发而不可止,连续送了三次。这份情谊不但感动了我,还感动了很多人:我写了一篇《野菜三送》,发在“今日头条”,几天内展现量达到140多万。
昨天上午,又有人敲门,直觉告诉我:又是熙祥兄。开门一看,果然是他,笑吟吟地将一包野菜递到我眼前。老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又劳烦老兄一趟。他把野菜递过来,说:“这就是拉拉菜。”
说起拉拉菜,我与其还有一段情缘。那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与熙祥兄等人在《泊头报》供职。当时,我还是“半边户”,平时在市委食堂就餐。大伙房的质量可想而知,我与田宝春、王方正等一干弟兄,便经常到熙祥兄家里蹭饭。熙祥兄是烹饪好手,市领导家里来了客人都叫他去做菜。我们当然近水楼台先得月,饱了口福,还不用自己掏腰包。那年开春的一天中午,熙祥兄叫我们几个到他家吃拉拉菜馅饺子,我们早就巴不得,便屁颠屁颠地去了。
我虽然出身农村,对各种野菜也不陌生,但大多是面熟名不熟,不知道叫什么。这拉拉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拉拉菜馅饺子自然也没吃过。到了郝家,饺子已经熟了,我们拿起筷子就吃,吃完了,居然连拉拉菜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后来,我也多次问过他,拉拉菜到底什么样?他说了半天我仍然是稀里糊涂。三十多年过去了,期间朋友聚会,每每提起这顿拉拉菜馅饺子。但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拉拉菜馅饺子,也始终没有见识过拉拉菜的尊容,因此,便成了我的一个心结。
上次熙祥兄来送野菜,我又提起此事。没想到他居然记在心里,几天后他又去挖野菜,专门给我发来一张拉拉菜的照片;这不,又把它送了来。看着眼前的拉拉菜,我心中感慨万千:就是这么个小东西,竟然叫我梦绕魂牵了三十多年!
既来之,则食之。自然是包饺子,以便与三十多年的那顿饺子建立起连接。
今天吃过早饭,老伴便开始忙活,摘菜,清洗,剁肉、切菜,我在一旁打下手。我摘了一片叶子尝了尝,有一股浓烈的芥菜味。医生是不允许我吃辛辣之物的,看来拉拉菜也应该在此之列。但心心念了几十年的美味当前,不叫我尝尝,大有生不如死之感。老伴看出了我的心思,就提出掺入一些白菜馅,我说行,也只能这样了。
平时包饺子都是我拌馅,今天自然也不例外。老伴把所有调料都摆在我面前,然后由我来操作。已经是轻车熟路的活儿,闭着眼也没有错过,很快就拌好了。接着是包饺子、煮饺子,然后上桌。热腾腾的拉拉菜馅饺子摆在眼前,我甚至有点小激动。原先那顿饺子的记忆,经过几十年的发酵,已经变成了美味佳酿。老伴在煮饺子的时候,已经试吃过一个,她问我饺子馅搁盐了吗?我说当然搁了。她说:“你尝尝,怎么一点咸味也没有?”
我半信半疑地夹起一个饺子尝了尝,果然没有半点咸味:不对呀,我明显记得是搁盐了啊!两汤匙半,两勺满的,半勺浅的,怎么会一点咸味也没有呢?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
不是放在饺子馅里,而是早晨爆腌洋姜时搁了两汤匙半。自然,饺子馅里也就没搁盐了。说实话,此时我的心里是既愧又恨。愧的是自己这么粗心,干出如此荒唐、丢人的事来,其实,稍微用点心就不至于的;恨的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得病以来,记忆力急剧下降。照此下去,用不多长时间也就老年痴呆了。
怎么办?这么多饺子已经熟了,吃吧,没滋没味,难以下咽;丢掉吧,怪可惜了的。对不起粮食,也对不起辛辛苦苦好意送野菜的熙祥兄。老伴说:“要不就着酱油吃吧,毕竟还有点咸味。”
老伴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对啊!蘸酱油应该可以啊。不是有道菜“白斩鸡”吗?白煮的鸡肉蘸佐料吃,味道很好啊。我把没搁盐的饺子当白斩鸡吃,不是一个道理吗?
一下子,茅塞顿开。我在醋碟里倒上酱油,再点上一点芝麻油(可惜我不敢吃葱姜蒜。否则味道会更好),夹起一个饺子蘸了,送到嘴里一咬,咂摸咂摸滋味,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肉的浓香,拉拉菜的清香,酱油的鲜味,再加上芝麻油的提香,还有麦子面的淡香,“五香”大闹口腔,在舌尖上翩翩起舞。我顾不得烫嘴,连吞带咽,风扫残云般,一盘饺子瞬间就光光的了。
餐罢,再来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人生圆满了。
20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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