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迁入新居,经过三天的收拾,一切安排就绪,终于可以坐下来,安静的看一次电视了。
家里就两个人,外面的嘈杂声反而衬托了室内的静谧,听得见心里肃穆的缓缓流淌。客厅很明亮,凭窗望出去,是空旷的田野。初冬的原野万木凋敝,色调暗淡,看上去有点落寞。只有一群麻雀,在积雪尚未完全融化的田埂上寻觅食物。
我倚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两只脚架在茶几上,很放松的一种姿势。茶几上,摆着一只茶杯,一盒香烟(我并不吸烟,那是给客人准备的),还有一只陶瓷的烟灰缸。烟灰缸是去景德镇旅游时买的纪念品,晶莹剔透的,很精致。
电视里演的是《乞力马扎罗的雪》,根据海明威同名小说改编的影片。海明威的原作,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看过,很喜欢,尤其是喜欢开头的那段话:“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用不着解释,也无法解释。这种神秘之美,一直让我怀念至今。看电影,又是一次回忆。
咖啡馆哀婉忧伤的长笛,非洲古老的草原,河里硕大的河马,野地里飞驰的鹿群,森林里威武的大象,草丛中凶猛的狮子……当然,还有影片中主角的俊男靓女。
美丽的景色,凄美的故事,让观众备受折磨又无限享受。
“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
是啊,豹子为什么不像这田埂上觅食的麻雀,偏偏跑到那么寒冷的山顶上干什么?那个大胡子的作者,纯粹是给自己出难题,找别扭,难怪末了朝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老伴端来一盘剥好的柚子,沙田红柚。我从不喜欢柚子,只有这次不同。老伴从超市里买回来,喜不自禁的炫耀:“三块钱一只,抢买的人排队!”尝了尝,确实与以往不同,酸甜而多汁,是从前吃过的所有柚子所没有的。
老伴看见了我架在茶几上的双脚,皱紧了眉头:“放下去!你的脚很香吗?”
“我刚刚洗了的。”我虽然把脚放下来,嘴里却不情愿的嘟囔着。
“你呀,总是这样。”她埋怨着,回到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了。
总是怎样?我心里仍在忿忿不平:脚怎么啦?身上所有的发肤都受之于父母,何来不洁?而且,这是个哲学与美学问题:有审美,也有审丑。社会上不是还有恋足癖吗?
突然意识到:怎么为恋足癖站台了?是不是我的心理也有点畸态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嘿然自乐。
是,豹子到那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纯粹自找的。
乞力马扎罗的雪,常年不化。
2021/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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