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撷珍（32）

小时候就听说过一句俗语：“母在不庆生，父在不留须。”意思很明白，就是母亲在世，子女可以为自己过生日，但不能庆寿；父亲在世，儿子就不可以留胡子。道理也很简单：母亲还在世，你就庆祝自己大寿，叫母亲情何以堪？而父亲在世，做儿子的先留起了胡子，岂不是嫌弃父亲老了？

对这种说法，我虽未研究过，但是认可，因为从情理上也说得通，并从这个角度上还劝说过别人剃须。我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年纪轻轻就蓄起了胡子，很多人对此都议论纷纷。我对此也觉得看着不大顺眼，心里说：“父在不留须。父母都健在，你年纪轻轻的，留什么胡子？”我还真的当着他们的面，婉言劝说过。朋友心里肯定不舒服，虽然没有反驳我，但也没有听从我的意见。两个人后来都将胡子剃去了，不知是我的建议起了作用，还是听到了别人的议论，抑或有其他原因，反正胡须都没了。

事情过去了许多年，近日看过一篇文章，说在古代男子留须是正常的。按照儒家的说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其中的“发”，自然也包括胡须在内。既然受之于父母，当然不能随意丢弃，所以，你看古人都是年纪轻轻就留起了胡须，甚至“美髯”还成了美男子的标志性特征。只是到了辛亥革命以后，封建统治被推翻，儒家文化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批判与摒弃，革命党极力鼓励男子割辫、剃须，胡须居然作为封建糟粕成了革命的对象。

我的劝说朋友剃须，其实也是受了革命党人的影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不是从反封建的角度去倡导剃须，而是把“父在不留须”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来进行鼓吹的。之所以闹出了这样的笑话，自然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孤陋寡闻，不求甚解，人云亦云。

                                                                        202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