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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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台预报近日无雨,日头天天挂在高处明晃晃的刺眼。慢说农人焦躁,便是城里的闲汉们也念念叨叨的埋怨无雨的诸多不便。一帮老头老太太聚集在街心花园里,连连的咳声叹气:“这年头!”
下午四时许,云朵突然大规模聚集,俨然舞台迅速换了一幕场景:云锁四野,凉风飒飒,远处还隐隐的传来雷声,顿时有了黑云压城的感觉。人们心头一紧:明明气象台预报无雨,可看这天气来势汹汹,确有大雨倾盆之势。莫非老天爷体贴下情,发了慈悲,真的要给人间一点及时雨?
玉皇恩典,手下的雷公公闪婆子立马地动山摇的奉旨出朝,从远处排山倒海般的涌过来,嘎啦一声响雷,刺啦一道闪电,仿佛大戏开场前密集的锣鼓,充满了各种自信。因为气象台预报无雨,院子里的东西该晾着的晾着,该摊开的摊着;老天爷一变天,手忙了脚乱了院子的女主人,忙不迭的收拾院子,做着下雨的准备。男主人则像一具迂腐的文人,看着糟糠的忙碌,非但无动于衷,且酸文假醋的吟哦出“好雨知时节”之类的拽词来。
院子收拾完了,雨也到了。雨点虽然稀疏,毕竟是下雨,男女皆退避廊下。男人突然动了雅兴,提议道:“咱也过个阴天吧?”
口吻虽似商榷,实则等于严令。女人诺诺惯了,应声而去准备。
“过阴天”乃当地旧俗,一般是包饺子,饺子上了桌,难免还要有一点酒,所谓“饺子酒”是也。这家对包饺子是驾轻就熟,菜刀剁馅,面杖擀皮,转眼间饺子排兵布阵,已经端上餐桌。酒杯斟满,只待一边观风听雨,一边饺子就酒。正欲开动,男人突觉不对:斯时,室外本应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此刻却为何偃旗息鼓,声息全无?急忙出到院中观察,果然已经云开日出,日头在空中得意的讥笑;只有稀疏的雨点打在地面的积尘上留下的痕迹,没皮拉脸的赖在那里。
“妈的,老天爷也搞形式主义!”他心中暗暗的骂着,回到餐桌前。看着盘中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形似一只只煮熟的耳朵。他端起酒杯恨恨的喝了一口,随即夹起一只饺子填进嘴里;犹嫌不足,又夹起一只饺子狠狠地往嘴里塞,两边的腮帮子同时坟起。他一边吃力的咀嚼,一边吐字不清的骂道:“妈的老天爷,听不到人间疾苦声,老子把你的耳朵下酒!”
室外,依然是响晴的天。晴日“过阴天”,也算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