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即将来临，突然想起一件有关元旦的事，算来已经三十年了。

1988年，我与郝熙祥、田宝春、王方正诸人在市委办《泊头报》，当时，正是即将而立而“尚未”（差几个月就满三十岁了），近乎成熟仍青涩的年纪，懵懂而孟浪。12月30日下午，泊一中学生王兰清等人来找我，邀请编辑部几位老师参加她们班的元旦联欢会。按理说，我既不是领导，也不会演节目，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参加这个联欢会；但是，当时我主编《泊头报》的第一版兼第四版副刊，王兰清是我的重点作者，经常为副刊投稿，来往也很频繁，平时总是很虔诚的喊老师。此刻，她的满脸真诚，反倒使我不忍拒绝，竟一口答应下来。与郝熙祥等人一说，他们也很积极。晚饭后，我们喊上当时尚在泊头文联工作的作家闻章与女诗人胡杨，兴冲冲的就去了。

虽然是学生的班级联欢会，却布置得简单而用心。用课桌围成一圈，中间是演出场地，学生们围着场地坐；黑板上，还郑重其事的写着欢迎我们的标语。他们的班主任也在，简单寒暄几句，联欢会就开始了。

联欢会由学生主持，学生演出，歌舞、相声、小品、诗朗诵，形式很丰富；班主任也出了节目。然后，主持人就来邀请我们登台，第一个邀请的对象就是我。说实话，我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会让我出节目，我也不会演任何节目。可是，刚要拒绝，郝熙祥等人起哄，郝熙祥径自宣布：“下面，请大家欣赏李老师为大家演唱麒派京剧《徐策跑城》！”我哪里会什么麒派京剧？这是人家闻章的拿手好戏，平时我不过跟着瞎哼哼而已，虽然闻章说我唱得还有板有眼。郝熙祥这会儿分明是拿我开心，逼着鸭子上架。学生们哪里知道真情，一边热烈的鼓掌，一边高喊“李老师来一段！”我是真的下不来台了，恨恨的瞪了郝熙祥一眼，心一狠，豁出去了：唱就唱！

当时，既没卡拉，也不OK，纯粹“干唱”。麒麟童的声音本来就沙哑而用力，被我一唱，简直就是声嘶力竭了：“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恶人尽知；血海的深仇终须报，也分来早与来迟......”五音不全，荒腔走板，加上声嘶力竭，已经不是“干唱”，而是“干嚎”了。幸亏当时没有录音，否则事后一听，连自己也会吓一跳。不过，不仅没人喝倒彩，反而报以热烈的掌声。

就当我在唱的时候，泊一中校长高玉熙带着副校长们来班上巡视了。他没想到“市委领导”会“不请自来”，而且看我唱得大汗淋漓，笑得快上不来气了。我一下场，他就来与我握手，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说得我简直无地自容。

这是我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唱戏，估计也是最后一次。王方正还拍了照片，留下我当时尴尬而不自知，还有点自我陶醉的狼狈相。现在看来，仍然令人忍俊不禁。不过，令人唏嘘的是，当年负责邀请我们的王兰清，几年前却因不治之症英年早逝。当时她来邀请，一开始被我拒绝，她摇着我的胳膊用撒娇的口气说：“李老师，求求你了。”这情景，至今仍在眼前。

                              2019，12，30，于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