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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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与老伴到野外散步,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村庄的入口处,高大的牌楼上写着“后孟村”三个字。这个村子离我们村虽然不远,但我从未来过。今天,既来之则安之,干脆进村看看。
正是晌午时刻,吃午饭的时辰,街上很少行人。有一家正在办喜事,门前停了一排贴着喜字的送亲车,可能喜宴正在进行,也不见人影进出。村子不大,一条街从东看到西,我俩略微一走,便出来了。
在村口的一家宅子边上,我发现了两株蓖麻,惊喜的停住脚步,欣赏了半天。两株孤零零的蓖麻都已经干枯了,顶部还有几串同样干枯了的蓖麻籽。现在这东西很少见了,但在我童年那会儿,却遍地都是。除了生产队大田里偶然有种之外,房前屋后,河坡沟边,田间地头等等所谓的“闲产地”,基本种的都是它。原因很简单,一是好养活,种上就不用管了,不用浇水,也不用施肥,只等着秋后收获;二是收获的蓖麻籽可以卖钱,公社粮站就收购。
蓖麻另外还有一种用场,它的嫩叶可以养蚕。前院二奶奶家养蚕,我与三叔西蜀经常去采摘蓖麻叶。蓖麻叶有一种浓浓的香味,不过并不好闻。采摘蓖麻叶之余,西蜀叔还教我吸烟。烟袋是自制的,用粗的蓖麻杆作烟袋锅,用蓖麻叶的柄作烟袋杆,因为它们中间都是空的;吸的烟当然也不是真正的烟叶,而是干透了的蓖麻叶(有时候也用干桑叶代替)搓碎了,装在烟袋锅里,点燃之后,居然也真的能够吸出几丝烟来。小孩子拿着自制的烟袋装模作样的吸烟的情景,至今想起来还令人发笑。
在童年的记忆里,还有一给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吃麻花。这里所说的“麻花”,不是天津产的油炸大麻花,而是蓖麻的花。我小时候,正是老百姓日子最难过的时候,平时就饭根本没有什么菜,基本上把一些能入口的东西都当做了下饭的菜。人饿得眼珠子发蓝,树叶都吃光了,还有什么不能吃?红薯叶、南瓜叶、白菜帮......什么都能吃得十分香甜。腌制蔴花就是其中的一种。
不知为什么,后来种蓖麻的就少了,近些年几乎很少见到它的影踪。老伴是个有心人,有一次回娘家的时候,发现村里有种蓖麻的,就带了一些回来。她与母亲按照过去的法子腌制,但是,当我重新品尝的时候,却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滋味儿。我问老伴,是不是采摘蔴花太枯干了?母亲斥责说:“什么枯干了,还不是你现在嘴富了?山珍海味都吃不出好吃来,一个破蔴花那里还搪得了你的口?”
仔细想想母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年乾隆皇帝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不也是这个德性吗?年代变了,生活变了,人也变了。东西还是当年的东西,但人不再是当年的人,不再是当年的心情,自然也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