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新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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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初冬的下午,天气晴好,正是出游的时机,便拉了老伴出门,徜徉在无边的枣林里。
此刻,天蓝云白,柔风不寒。一排排的枣树,古干黑枝;树下是半人高的野草,早已失去了绿色,呈现的是一种枯黄。无边的枯黄铺排看去,定住了风景的基调,装进画框里,就是一副绝妙的油画。
迎面,一位老人赶着一群羊走过来。前几天散步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照面。由于初次见面,并没有深谈。这次,他主动的打招呼,我就凑过去攀谈。
对于牧羊人,我并不陌生。早年在生产队劳动的时候,负责放羊的是瞎普爷。他个头不高,穿一件脏的辨不出颜色的羊皮大衣,脑袋缩在大衣里面,两只手揣在袄袖里,怀里抱着一杆长鞭。到了放羊的地方,把羊一撒,自己找个朝阳的地方,往地上一躺,蜷缩着背风去了。眼前这位与瞎普爷可是大不相同。他个头较高,穿着也齐整,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说话柔声细语,颇带一点儒雅气。他一手持鞭,一手拎着个马扎,是放羊的时候用来休憩的;拎着马扎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微型收音机,自然是用来排除寂寞的。
老人很健谈。大约这是牧羊人的通病,平时只是对着一群羊,无人陪着聊天,有话也无听者,见了陪着说话的人来,自然就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他到年就满七十了,从去年才开始放羊,原因是孩子都已成家,平时自己也没什么事做,就是与几个人搓麻将。时间长了觉得没意思,这才弄了十多只山羊自己放。
过去放羊,得找草旺的地方;现在不用了,枣林里的野草多半人高;而且,收获过了的玉米秸大都长在地里,没人要。这些,应该都是羊的好饲料。他说现在的羊嘴也刁了,平常的草闻都不闻,只爱吃一些玉米皮之类的。当然,如果没有玉米皮之类,平常的草它也吃。老人笑着说:“现在的羊也惯坏了。”
现在的羊肉价格高的离谱,所以,羊的身价自然也得水涨船高。如果待遇不提高,羊不高兴,搞罢工,不好好长肉就麻烦了。
我说:“听说这山羊长成了个儿,能卖两千多呢!”
他用一种自豪的口气说:“两千不行!”他说一般的就能卖两三千。说着,手一指其中一头大羊,说:“这家伙能卖四千!”
这十多只羊里面,不少都怀了羊羔。他说每头母羊一般都能产二三只羊羔,算下来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我说,如果多放几只羊,比如再增加十头二十头,这一年下来,不用种庄稼,就能养活一家了。他摇了摇头,说不行。冬季放羊还没问题,有了庄稼棵子就不行了。你看得多紧,也挡不住有羊偷着啃庄稼。“讨人嫌的事,咱不干!”
正说着,另一位牧羊人赶着羊也过来了。他放的是绵羊,四十多只。他一过来就抱怨说,刚刚买了不久的一只狗又跑丢了,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日他娘,六百多块钱又没了。”
老牧羊人悄声对我说,那人已经丢过好几只狗了。然后,对着那人打趣:“活该!谁叫你不长好心眼儿了?”
俩人随即聊起了村里的事,我插不上嘴,觉得无趣,便打了个招呼,拉着老伴走了。
走出去不远,我突然想起来,只顾着给羊照相了,却没给牧羊人留个影。老伴说,要不就回去?我说算了,以后再说吧,反正散步的时候总能遇到。
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