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旧爱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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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散文 |
大年三十上午,为了贴春联,回到了老宅。虽然这里眼下没人住,但毕竟是居住多年的地方,鸡犬尚且恋窝,何况人乎。所以,闲宅也要贴上对联,鲜鲜活活的过年。
自从入冬搬到楼上去住,就从没回来过。其实,两个多月在北京、上海与日本之间乱乱哄哄的折腾,新居也没住几天,老宅就更顾不上了。
不知为什么,站在老宅的门前,心情居然有些慌乱。多年来无数次离家出门,从没有过的感觉。 就像告别亲人走了,而亲人大限在即,已经是看一眼少一眼,想起来总有负情的愧疚。老伴看我在门前迟疑,不解的问:“怎么啦?”说着,自己掏出钥匙开门,我也跟着走进院里。
两个多月,除了更荒凉了些,其实也没多少变化,该有的一切还都在。门对面的照壁上,多年前书写的宋诗也在,只是随着岁月的剥落,颜色斑驳,仿佛落马领导昔日的题词,不再有人理睬。山楂树、柿子树早就被寒风脱光了身子,瘦骨嶙峋的凄惨;平时未曾注意,树枝上挂了许多已经干瘪的丝瓜,如摇曳的风铃;菜畦里的辣椒尚未来得及拉秧,叶子犹绿(已经风干),辣椒正红。葡萄架亦然,曾经化为诗意,充溢在我的文章里,此时也消失了芳踪;只有鸠占鹊巢的丝瓜枯藤还与葡萄藤紧紧的纠缠不放;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落满了灰尘与草屑,还留有鸟儿的粪便。这里曾经是与友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地方,如今俱往矣。
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想着一些七七八八的往事,心情未免有些凄凉。这就是我居住了十五年,曾经引起很多文友艳羡的小院。十五度寒来暑往,十五度花开花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角角落落。曾几何时,读书累了,便踱到院里,看老妻耕耘,听鸟雀歌唱,观橙黄转绿,赏红绿花事,品绿色果蔬,酿酸腐诗文。
人面不知何处去,枯藤依旧泣寒风。石桌石凳今犹在,狗友曾经宴狐朋。
院中风景,如心仪的爱人。同林之鸟,一旦分飞。而今,大难未至,我已先遁。
如同爱人被判了监斩侯,今天我来探视。君将载怨分身首,我却无酒送冤魂。
此时,老伴已将对联贴好,准备打道回府。见我仍在呆坐,问:“你不进屋看看?”我一愣,犹豫片刻,缓缓走进屋里。但不忍细瞅,到书房取了几本书,赶紧出来,对老伴说:“咱走吧。”
大门再次被锁上。出门离去,不再反顾。好在只是探监,并非法场辞别,毕竟拆迁尚未动工,还有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