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葡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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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柿子、山楂与葡萄,曾经是我家的“三驾马车”,凭着它们,这些年收获了不少赞叹。如今,柿子与山楂倒还正常,只是葡萄却有点风雨飘摇了。从开春就开始怠工,别人家的葡萄都已经绿荫蔽日了,而它却铁青着脸不作一声,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好不容易有几豆芽苞滋生,却如天生奶水不足的孩子,赖赖巴巴的,没有一点生机。虽然后来也长出了枝枝叶叶,葡萄架都没有罩满,往年密不透风的葡萄架,今年却四处露天,像一块破旧的毯子摆在那里,时刻展览着自己的可怜与寒酸。果实倒是结了一些,稀稀拉拉的,粒不像粒,串不成串,如一把把缺屁股少毛的鸡毛掸子。渐渐地,由绿转紫,即将成熟,我尝过两粒,味道还不错,但接连几天的阴雨天气,便把这些葡萄冲了个溃不成军,落地的落地,没落地的,挂在枝上干枯或霉烂,几乎无可采摘了。这番破败景象,使人不由想起《红楼梦》里冷子兴的话:“如今荣宁两府, 外面架子虽未倒, 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望着大势已去的葡萄架,我无力回天,只能是一声叹息,这就是所谓的“无可奈何花落去”吧?
这架葡萄,是曾经有过自己的辉煌的。当年我家迁居于此,同事送来了数株葡萄苗,最后成活的却只有一株巨峰,一株紫玫瑰。紫玫瑰从一开始就甘当配角,始终窝窝囊囊的,没有伸枝展叶;主力自然是那株巨峰,长势凶猛,枝叶葳蕤,结果密稠,滴里嘟噜,而且颗粒饱满,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的样子,使人恨不得做一片叶子,日夜陪在它身旁;口感也好,汁多味甘,一粒足以塞满口腔。产的葡萄自己吃不了,除了送亲友,剩下的都酿制了葡萄酒,味道一点也不比商店里卖的差。所以,那些年每每有客人到来,它都是我炫耀的资本。
最初,四妹告诫过我,说这些葡萄只有三四年的寿命。当时我并不相信,电视上看过新疆的葡萄架遮天蔽日,肯定不是三年五载长成的,事实是我家这一株半(那株紫玫瑰,我至多算它半株)也确实活过了五六年。但是,从此之后,每年冬天,葡萄的枝枝蔓蔓都被冻死,第二年从它的根部重新冒出芽来,逐渐的长大,结果的时候,葡萄架也是密不透风了。每年葡萄长得不少,要命的是临近收获,往往几天阴雨,马上出现溃烂现象,而且速度非常之快,等你反应过来,早已不可收拾。结果是年年抱希望,年年空欢喜。你说它活着,它已经死了;你说它死了,它明明还活着。空有一副大架子,虽未倒下,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也许它是太老了,从根上开始腐烂,如病入膏肓的病人,药石已然无效,再作浮皮潦草的诊治,已是颓势难挽。
怎么办呢?大势已去,无法重新崛起,空怀昔日的辉煌无益,再作挽救亦是徒劳。最好的办法只是满怀敬意的送它远去,然后,再培育新的品种出来。这就是新陈代谢,大自然的规律,无可抗拒。
面临拆迁,我要搬家了,我走之后,它肯定没有再存在的道理。还不如趁着我在,送它体面的离开。
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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