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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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 |

夜深了,睡意全无,索性来到院里。初夏的夜风还有点凉,轻轻地拂过面颊,如柔软的绸缎。农历十七的月亮还是圆的,耀武扬威地发出刺眼的白光,有点跋扈。但我的兴趣并不在它身上,月光再亮,于我毫无意义。我是来看星星的。
夜空浩渺,星星如恒河之沙,或明或暗,或强或弱,在天幕上明明灭灭。有人将她的明灭形容为眨眼睛。为什么会眨眼睛,是如人般的“自然反应”,还是内心的潜意识?她是在向人间暗示着什么吗?
据说,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的人是相对应的,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我是宁可相信这种说法的。因为这样,心就有所依附:天上肯定有一颗星星属于母亲;而且我坚定不移的认为,肯定就是最明最亮的那一颗。星星不停地闪烁,分明是娘想我了。我睡不着,不自觉来到院里,就是因为她无形的指引。
母亲走了整整十年了。十年前,她心满意足的带着遗憾走了。老人家先天性心脏病,被庸医所耽误,一直当做神经衰弱来治疗,到三十多岁时病情就已经很严重了,最严重时曾经有两个多小时摸不到脉搏。她曾经多次预言,自己是绝对活不过六十岁,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活到七十四岁,虽然按农历还不足七十三岁,没能脱过“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的魔咒;但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多次对姐妹们说:“我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死了不冤了。”
我倒是明白老人是知足常乐,但哪里会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父亲走后,我对自己忙于工作而对老人的忽略追悔莫及。母亲自己身体不好,又赶上那贫穷的年代,养育我们姐弟六人,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都说焦裕禄“心里装着别人,唯独没有自己”,我不认识什么焦裕禄,但这句评语用到母亲身上,倒是蛮准确的。做在前面,吃在后面,是她一辈子的信条,以至于六十多岁还从未进过饭店,没出过远门。所以,我下决心一定腾出时间来多陪陪母亲,让她吃遍最好吃的食物,玩遍最好玩的地方。我也努力这样做了,凡是本地能够吃到的的美食,我都让她尝了个遍;但天下美食有的是,哪里就会吃的遍?玩遍最好玩的地方就更提不到了;尤其让我羞愧难当的是,母亲一辈子最远只去过沧州、静海,唯一的一次“旅游”只是到吴桥杂技大世界玩了一趟。老人没见过山,没见过海。虽说有身体条件不允许这个客观困难,但这个困难并不是完全不能克服。对于这一点,我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母亲走了十年了,至今想起来,心仍然在疼:百身莫赎!
夜空里,星星在眨眼,那是母亲时刻在关注着奔波于尘世的儿女;夜风拂过,是母亲温暖手掌慈爱的抚摸。我的眼睛湿了:娘,我也想您了。
想娘,与母亲节无关,因为娘就在心里,从无半刻离开。星星在,娘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