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友人造像(73)
我与郑凤章的相识,说来挺有意思的。1975年,公社组织农田水利建设,把青壮年劳动力都集中到大鲁道水库,每天住窝棚,挖沟渠,晚上电影队就在这里演电影一直坚持了两个来月。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所以,看电影就成了唯一的消遣。我是最忠实的电影迷,每天吃过晚饭,早早地就围着放映机占位置了。那时候内心狂野,好表现,一边看电影,一边发议论。也许是放映员觉得我发的议论有点沾边儿,就开始注意我,并有了交谈。他也是个好学的人,书法、绘画都不错,也爱看书。就这样,一个放电影,一个看电影,慢慢地就成了朋友。这个放映员,就是郑凤章。
那时候,电影队常年在各村巡演。来我村的时候,一般就住在我家里,一住就是好几天。父母
对他也很热情。母亲经常说:“凤章这孩子,又精神又实在。”我看放映电影有意思,手发痒,郑凤章真的教我放映技术,我也学会了换胶片。有一次在我村演电影,与附近的高官公社交换影片。我就主动与另一个年轻人去高官接片。一部影片有四本胶片,演完两本,同伴提前送回村,我得等着人家演完最后两本再回去。那天天很黑,几乎看不见道,只能凭着平时对道路的熟悉而走。当我用自行车带着两本胶片回村的路上,车子倒了。我也没在意,扶起自行车继续走。回到村里取胶片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本。结果电影演到一半就停了,弄得大家都挺扫兴。我与郑凤章只得到来的路上去找。找了好半天,才发现路边的冰上有个东西在月光下闪亮,过去一看,果然是那本胶片。第二天,那部影片才完整的演完。从此,我也留下了这个笑柄。
那段时间,我们接触很频繁,我也经常到公社大院找他,谈书法,谈文学,谈生活等等。有一天我在他屋里遇到一个中年人,他介绍说这是县文化馆创作组的朱振岳老师。朱老师对我很感兴趣,要我把自己写的东西给他看。
通过郑凤章的介绍,我认识了创作组的朱振岳与孙柏昌老师,再后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在几位老师的提携下,我的文学创作有了长足的进步,为后来吃上了皇粮,全家变成城里人奠定了基础。母亲生前总是念叨:“你可不能忘了人家郑凤章。要不是他,哪有你的今天?”母亲说的是,我历来把郑凤章当做我生命中的“贵人”。
后来,郑老师也进了城,任市博物馆馆长,成了本地的文物专家;同时,他也继续他的书法创作。他用小楷工工整整的抄写了《古兰经》长卷,被泊头清真寺收藏,此事还上了《沧州日报》。八十年代,他还发起组织了泊头市书法家协会,他为第一届副会长,并推荐我担任秘书长。每次市里举办书画展览,他都热情地邀请我参展。我的懒是出了名的,要不是他的催促,我还真的不会参加那么多次的展览。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他敬重有加,始终称他为“郑老师”。每次聚会,我总要把他推到贵宾的位置上。有一次喝酒,我把他让到我的上首;文化局的一位副局长比我年轻,也是很好的朋友,则坐在我的下首。喝酒时,副局长朋友突然冒出一句:“今天我管的人,也就是郑馆长了。”我一听大怒,觉得是对我老师的不恭,当即发了火。其实我也知道,朋友并不是要摆副局长的谱,事后觉得挺对不起这位朋友的。
现在,郑老师也退休了。在市里他是有房的,却回到了乡下老家居住。他的理由是有个儿子在老家教学,他要给儿子看孩子。其实,我明白,他还是留恋乡下的田园生活,这是一个艺术家与生俱来的人文情怀。在那里,他在享受着自然之乐的同时,也享受着天伦之乐。日子是要主动的“过”的,而不是无奈的“度”。在郑老师的环境里,那才叫真正的过日子。
2016-12-29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