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友人造像（72）

    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自然是一起很严重的事件。在此事件中，风无疑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但是，如果认真反思一下，其余二者是否就那么完全无辜？在我看来，秀木被摧，风只是个外因，而内因只能在秀木与林之间去找，看一看，到底是林容不下秀木，还是秀木“自绝”于林？明眼人一看便知，林是无辜的，既然是林，便非孤木。那么多的树（包括许多秀木）都能团结在一起，为什么独独你不能？表面上看，秀木被摧是因为木之秀，非也，被摧不是因为它的秀，而是它的高。你高出一头，风自然要摧，但是秀未必是高，假如你放低姿态，其他木自然会护佑你，风还摧得着你吗？
    上世纪九十点，教育局与成教局合并，机关搬到新址办公。一天，朋友崔双峰领着一人来找我，这个人就是计秀林，崔双峰的妹夫。他在新教育局附近开了一家文化用品商店，找我自然是要我予以关照的意思，因为办公用品的购置，都是办公室负责的。朋友情面所关，我自然要用大河的水行船。但是，我提出了几点要求：一，价格不能比别处贵；二，质量不能比别处差；三，服务要比别处好。他都一一答应了，满意而去。说实话，教育局是个大机关，办公用品用的很多，找上门来的商家也很多。答应计秀林，自然是看崔双峰的面子，但我就怕我答应的事因为质量或价格问题而被别人说闲话。一开始，我对计秀林并不放心，每次进的货，我都要亲自检查一下，不合格的会毫不犹豫的退回去，或者干脆“吊销”他的资格。不过还好，观察了一段时间，那些令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从质量到价格，大家都还满意。大家最满意的是他的随叫随到：不管多么不起眼的东西，只要说话，用不几分钟，他便笑吟吟的送上门来。开始是骑摩托，后来是开车，说实话，买的东西还不够汽油费呢。但是，为了诚信，他是宁可亏本也要做的。面对这样的买卖关系，谁还能好意思“移情别恋”呢？再加上，他把客户当朋友，整天与办公室的小弟兄们玩在一起，成了真正的朋友。我的周围都是为他唱赞歌的人，我就是再理智也会被忽悠了；何况，还不是忽悠，而是他用自己的精明与厚道打动了我与大家。这交道一打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下来，绝对不会是陌生的路人，用蒋介石的话说，“不是敌人，便是同志”。不仅仅是同志，而是真正的朋友了。
    这些年来，计秀林既赚了钱，又赢得了友情，真的是赚大发了。我有时在想：计秀林姓计，但姓计不用计，不管是计谋还是心计，他用的是诚信，是热情，是真心。在普遍仇富的今天，赚了人家的钱还能做人家的朋友，这该是怎样的一棵秀木啊。它把自己置身于阔林之中，与林融为一体，再大的风，也摧不到它了。尽管计秀林家里还有一个姓崔的媳妇，但此崔非彼摧，非但不摧，而且相护，这买卖能做不好吗？
                                2017,2,8，于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