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2014-07-21 00:5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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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
分类: 散文 |
少年时在生产队干农活,三伏天也要钻进一人高的玉米地锄玉米,现在几乎不敢回忆那种滋味。里面又闷又热,就像个蒸笼,有人开玩笑,说是要将人闷成虾酱。人就像洗了个澡,衣服根本就找不出一点干布;玉米的花粉落在身上,黏黏糊糊的;胳膊被玉米叶子划出许多的血道道,被汗水一杀,简直钻心的疼。关键是闷得喘不过气来,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好不容易锄到地头,大家将锄头一扔,就仰巴拉差的躺在毒热的日头下,有一丝风吹过,那也觉得是一种享受了。
后来分田到户,那时我已在城里上班,但一到周日,别人都在吹着空调打麻将,我还是要回到老家忙家人干活。尤其是麦收季节,我与父亲就替换着套轴压场。天越晴、越热,就越利于压麦子。顶着下火般的太阳,就感觉身上流的不是汗,而是冒油了。人得跟着牲口转,转着转着,立脚不稳,几乎就要倒下去一样。隔不大会儿就得抱着水罐子一通狂饮。不怕你笑话,有时一口气就能把一罐子水喝个干干净净。父亲心细,特意到老远的一口深井里提来一罐子凉水。嗓子里正干的冒火,一顿凉水灌下肚,身上登时凉爽了许多。我最喜欢傍晚时分,场里都收拾起来了,赤脚走在空旷的麦场上,远处吹来一阵阵小凉风,就觉得这种享受,给个县长也不换啊!
晚饭之后,照例是庄稼人缓口气的时候。那时别说空调,就是电扇也没有,顶多就是一把蒲扇,还一家人争来争去的。我们这些孩子对慢悠悠摇着扇子乘凉也没兴趣,几个小伙伴一起跑到塘边咕咚咕咚跳进水里,洗个痛快。这些,都给我少年的记忆涂上了一层温馨的色彩,那些苦,反而倒不大记得了。
多年之后,全家人都搬到城里,用不着风吹日晒,吹着空调,喝着茶水聊天;一旦停电,就像到了世界末日,牢骚满腹,甚至要恨爹骂娘。说起当年的热天受罪的光景,母亲就会感叹道:“人啊,没有受不了的罪,没有享不了的福。”琢磨琢磨母亲的话,真的挺有哲理的。
2014-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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