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话新提》（34）

    人类对恶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从小的时候，就常听大人们说些“鬼神怕恶人”之类的话。当时尚少不省事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鬼神是无所不能的啊！它们 为什么要怕恶人？恶人再恶也是人，能上天入地的鬼神为什么会对它束手无策呢？后来，我明白了，所谓“鬼神”，只不过是一种比喻，真正的鬼神谁曾见来？不 过，据说皇上是“真龙天子”，起码应当算是与鬼神沾一点边的吧。皇上不也经常被当成面条，让他方就方 ，让他圆就圆吗？比如汉献帝，这至高无上的君王，在“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恶人曹操面前，照样俯首帖耳，乖乖的听从摆布。就是在当今现实生活中，善良畏缩， 邪恶横行的现象也比比皆是。横冲直撞的歹徒，死缠烂打的无赖，能令大权在握者“雷”得目瞪口呆，也能令法律和警察之类的国家机器的车轮停转。这样的恶，连 国家机器都无可奈何，而对善良成性的人来说，谁还敢不退避三舍呢？没有办法，人们只能寄希望于冥冥之灵：“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如果一时没有报，只能糊 弄自己：“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必定要报”。可是，最终也没有报，也就只能自我安慰：“恶人自有恶人磨”，寄希望于“黑吃黑”，以毒攻毒了。在 恶的面前，善良显得多么孱弱，多么无奈，多没可怜，多么无助啊！得罪了恶人，你就没法过日子，叫你生不如死；可是得罪了善人，一切就无所谓了，他不会动你 一根毫毛。所以，谁能，或谁敢不敬奉恶人并漠视善者呢？

    一般说来，造成恶人横行的原因，主要出自人们的以下心态：一是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在崇尚“平安是福”的国人眼里，谁肯去惹那凶神恶煞般的恶人，打乱自己 的平静生活呢？二是逆来顺受的弱者心态。中国人逆来顺受惯了，官府、乱兵、警察、流氓……任何人都可以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也就不愁多一项恶人了。能忍则 忍罢；三是阿Q的“精神胜利”心态。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从自我幻想中去寻找安慰：善恶有报，头上三尺有神明，等我如何了，定会将你如何如何……

    对恶的恐惧，助长了恶的气焰，所以，恶就愈加所向无敌，所向披靡了。

    当社会文明发展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要想祛除邪恶，制服恶人，不能只寄望于用柔弱的善良去感动邪恶，更不能让善良去冲锋陷阵，去堵抢眼，治理邪恶的重担， 责无旁贷的就落在了国家机器的身上。邪恶的横行，恰恰说明了法治的不健全。多么凶恶的恶人，不论其有如何强大的背景和基础，在法治的铜墙铁壁面前，也会碰 的头破血流。当人们纷纷指责面对歹徒，没有人见义勇为、挺身而出的时候，不要忘了，此事此地，应该挺身而出的不是普通公民，而应是代表国家机器的警察。

    从某种程度上说，恶人现象存在与否，是检验一个国家法制是否健全的重要标志，也是检验民主程度的一个象征。恶人横行的社会，永远不会是一个法制健全、民主发达的社会；只有善良和民主做主的时候，才会呈现一派和谐、安定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