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在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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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下决心前往的,是上月初,普京到访芬兰,当面对芬总统说,想加入北约,试试看!怀疑这是内媒标题党所为,就上俄总统官网找真相,方知普京原话大致是:你们有国防考虑,我们尊重;你们想加入北约,我们也不阻拦。不过,丑话先说到前头,一旦你们入了北约,国防自主权就将放弃,那么,如今远离芬俄边境千多公里的俄军,就不得不重新部署。届时,你们是更安全了,还是更危险了,你们自己掂量。当时就惊得眼珠子停转:天哪,这芬兰,还是个主权国家么?
就突然想起,前年乌克兰危机暴发后,一水的荧屏军事家、键盘政治家成天叽叽喳喳,强灌给井民的知识是:欧洲“三兰”,命运多舛。哪“三兰”?波兰,芬兰,乌克兰。为何命运多舛?夹在周边大国中,选边站不易,保持中立更难。来自大学甚至更早的记忆被勾起:先说波兰。二战暴发的标志,就是法西斯进攻波兰,随后苏军大举攻入,一个“卡廷惨案”,几乎把波兰精英清除殆尽。再说芬兰。先是被瑞典统治600年,后是被俄国占领100年,二战期间曾两次“傍强”,不幸都遭苏联狠狠收拾,每次都以割地赔款换平安。最后说乌克兰。二战先被法西斯暴扁,后被苏军胖揍,苏联解体才趁机独立,却终始不敢得罪俄罗斯,想加入北约不敢,想靠近俄罗斯不愿,就这样谨小慎为着,前年还是被俄罗斯趁乱,从它嘴里拿走战略重镇克里米亚。
带着这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就从瑞典走水路进入芬兰。迎接井民的,是该国百年前的首都,芳名图尔库,一如北欧港口城市的干净、平静和亮哨。心想,这么好的首都,咋舍得放弃?好奇的结果是,得知当年的统治者沙皇,觉得治下的大公国政治中心距瑞典太近,对俄安全有威胁,也不利上情下达,就下令将首都改到距俄更近的赫尔辛基。于是叹,真的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哪个能想到,欧洲第一列强沙俄,曾怕北欧海盗国瑞典?当然,说俄国怕瑞典也不妥,芬兰从瑞典脱离,正是俄国打败瑞典的结果。
眼下,芬兰就是他自己,既不是瑞典的领地,也不是俄国的地盘。奇的是,如此夹缝中过日子,也常在欧盟与俄罗斯两头受气的北欧小国,芬兰居然是小日子滋润得很,人均产出超过欧盟平均,福利待遇领先欧盟。最为难得的,是该国竟被评为“最清廉国家”。虽说这个美誉可能会引某些同胞不屑,因为它来自“透明国际”。在那些可爱的同胞眼里,“透明国际”既来自国外,就一定比我们浑浊。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个命运多舛的国度,有四个地方,给了井民复杂又美好的印象。甚至,改变了井民一些偏执和定见。这四个地方是:西贝柳斯公园,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雕像,波尔沃小镇和岩石大教堂。
西贝柳斯公园的最大亮点,是那座让人过目难忘的雕塑。雕塑由600根不锈钢管错落有致地制成,看上去像架巨大的管风琴写意,又像是争先恐后精神的图解。旁边那长发飘逸的头像,便是芬兰史上,同时也是人类史最伟大作曲家西贝柳斯。这位被称为与斯特劳斯齐名的双“S”之一,创作了芬兰永远的“第二国歌”《芬兰颂》,还以大量独具风格的作品,深刻影响欧美乐坛至今。五音不全的井民,向来不敢承认爱音乐,怕真正和和冒充的专家打脸,今亲眼见到大师,还是禁不住主动招认,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熄灯、闭目独赏西方古典乐曲,其中就有西贝柳斯的《忧郁圆舞曲》。井民有个偏执的看法:能创造出全人类认可的音乐经典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而这偏执,便来自肖斯塔科维奇。据说此君在列宁格勒遭德军围困的日子里,其谱下的《第七交响曲》,有德军士兵偷听后,悄悄写信告诉家人,能写出这样曲子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井民到达当日,非“节”亦非“日”,西贝柳斯公园依然游人如织,且各色人等混杂,显示出其高度的国际认同。听说如此撼人心魄的纪念碑,女雕塑家艾拉·希拉图南竟然只用一天时间,就把它完成,立时就双膝一软,向西贝柳斯,亦向希拉图南跪拜。
尽管,悲剧性的地缘,注定了芬兰的国运若另外二“兰”:不得不傍大国,又不得不吞下“傍错”的后果;不能不独立,又不能不承担独立的艰辛。但若能像芬兰那样,真正做到不卑不亢同时又左右逢源,也是一种颇有高度的智慧。窃以为,这种智慧,值得欧洲另外二“兰”,及亚非拉美若干列强周边国好好学习。不过,那是人家的内政,俺就不干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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