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手机与被手机玩
(2015-11-02 14: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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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手机课堂学生老师 |
分类: 个性随笔 |
或许有。有也归于两个极端:成绩好到吃不饱,超级学霸;成绩差到没信心,超级学渣。
但在大学,玩手机普遍,不玩手机少见。本地一二本院校,规定加约定,上课前学生必须交上手机,由班长或学习委员将交上来的手机,分别装进写有名字的布袋里,下课铃响后学生自己才能去取。那布袋有个很萌的雅号:“养机场”。
佩服这个学校,上课玩手机这顽疾,算是得到根治。
走过几所大学,发现如上建养机场者,真还不多见。多见恰是,手机在课堂上被大量玩着,老师在台上被公然忽略或藐视。上周,浙江传媒学院的戴老师,怒摔三部iPhone6s,就是类似现象太过普遍后的必然恶果。
对戴老师来说,她损坏了学生的私有财产,该赔得赔。有法律人士甚至认为,戴老师还有吃官司的可能。对三位机主来说,戴老师的屡次提醒,学校的明确规定,全都通通不放眼里,如此修播音与主持专业的学生,未来在主播台或镜头前,德性与能力都堪忧。
有人似乎觉得,只要老师讲得好,学生就不会玩手机。这种观点对,也不对。说它对,确实,理论上只要老师讲得足够精彩,把台下所有眼睛耳朵都抓住,自然就不会有人会玩手机。
或许,大学里真有这样的老师。具体说,真有这样的课。
说它不对,只因如下现实:绝大多数课程、绝大多数老师,是无法做到讲得好听到“绝杀手机”地步的。这里面有老师的因素,也有课程本身的因素。老师跟别的行业从业者样,有诙谐幽默者,也有刻板无趣者。二者在传播知识的能力上,其实是分不出高下的。换言之,前者中可能产生牛人,后者里也可能不乏名师。就自然延及讲什么课。有些课,内在地决定着学生必须认真听、仔细听。有的课就未必。台上台下,嘻嘻哈哈,快快乐乐,不觉铃声已响。
遗憾的是,后者在大学的所有课程中,从来都是极少数。
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地方,比大学课堂上的口头语言运用,被内在地要求更严谨、更“难听”。世界上也没有一种口头语言的运用,能俘虏所有的现场听众。譬如相声,哪怕是当今国中最牛叉的相声演员,只要在两位数以上的听众中表演,就一定有人在一群前仰后合者中,神情丝毫不为台上台下所动。
以“好听”为职业追求的相声尚且如此,以传承文化、传播科学为己任的大学教学,就更是没法以听众“反响热烈”之类来断成败了。
如今的手机,已经从曾经的单纯通信工具,进化或退化到以玩具为主要功能。在手机上玩游戏,在手机上听音乐,在手机上浏览信息,在手机上交友,在手机上购物,在手机上炒股,在手机上制作照片,在手机上打发无聊……无限精彩的大千世界,浓缩到了方寸之间,并随指尖的移动精彩呈现。何况,玩手机的花费几乎所有机主都承担得起。如此,课堂上原本的交头接耳,就被相对静默的玩手机或低头族所取代。玩手机者们大概觉得,较之先前的交头接耳,玩手机对台上老师的影响和不敬,会小很多,因而渐渐地,课堂上玩手机,就成了他们对付不愿听的课的手段。
若问哪些课学生们不愿听?坦白地说,是那些他们自认为“没用”的课程。至于哪些课程他们觉得“没用”,答案很是悲凉:越是基础,越是重要,越是高大上的课,他们越容易觉得“没用”。譬如,体现政党意志、政府意志、涉及“三观”塑造的思政课。
回到浙江传媒学院的戴老师课,似乎更能说明学生自认的“有用”是多么不靠谱。戴老师是社会学大家郑杭生先生的高足、人大社会学博士,主讲《社会学概论》,听众为该校播音与主持专业学生。执教的戴老师毫无疑问地深知,作为最严谨和规范的人文社会科学,社会学在理论和方法上,对台下这帮未来的新闻从业者,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和作用。悲凉的是,在再三招呼过后,还是有那么几个学生完全无视她的存在,更无视她心中神圣的学术和至关重要的学科的存在。因而她在抓起iPhone6s往窗外摔的时候,心中一定是“改行”的心都有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戴老师的行为是错误的,动机是可以理解的。
功能进化或退化到玩具的手机,本质上就是一种玩物。对任何玩物,爱玩与不爱玩,往大里说,都是玩者自己的事。可是,课堂有纪律,老师如果不执行这种纪律,对眼下沉溺于玩手机的学生,就是一种不负责。同理,学生若涉事不深,只图手机好玩,或至少玩手机比听讲课更有趣,那么他们得到的后果,最大可能就是荒废学业、影响毕业,浪费父母的钱财与自己的青春。因此老师提醒和管控学生在课堂上玩手机,是必要的,也是负责任的。
很想对那些管不住手的同学说说:手机玩多了,阅读会变少,“家底”会变薄,思维会变简单。很可能,连智商都会下降。更重要的是,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远比玩手机更有价值。尤其是作为成熟知识的大学课,都是从一代代人类思想文化大师那儿传下来的。聆听那些课程,承接那些知识,是使自己思维保持活跃,大脑保持清醒的主要途径。再说大学本科,以一学期二十周、一周五天计,四年不过八百天听课时间。八百天过去后,再想回到大学课堂,一任智慧和知识的浇灌,对绝大多数人来讲,几乎再无可能。
手机是人类制造出的器物。如果在啥场合都忍不住要玩它,就等于被它这个器物所控制。从这个意义上说,连课堂上都非玩手机不可者,手机与他的关系,就已经成了异化关系:手机玩了他,而非他玩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