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收拾家什,拟回家给共和国过生,就陆续来了三个哥们,响了四个电话,接了N个短信,所有的信息都汇合成一个看似的道贺实则的提醒:你今年硬是走出大坟包,冲出十里店,甩开二仙桥了,先是《成都晚报》说你讲话“最哲理”,后是《成都商报》专访暴你比根叔“更放肆”,再后是《成都商报》说你讲话“最麻辣”,最后是今天(9月30日)的《南方周末》,在长篇专稿中先后三次引介你的讲话,并且把你的讲话同复旦、厦大的校长讲话一道,冠以“校长的腔调”深度分析……听到这儿,井民还十分俗气地偷乐。可听着听着,偷乐就变成了明忧。
所有提醒的信息无外乎是:你混到人家名校的车上不肯下来了,你把成都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整成独立学院或学校的分校了,你把咱校长的风头抢了,你故意借毕业或迎新讲话炒作自己了,你没别的本事只好耍嘴皮子了,你把校长官样讲话的秘密给泄露了……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正面报道会给学校学院带来美誉,不想倒给自己带来有嘴说不清但又不得不说的麻烦。
井民打死也不想混到那些985、211名校的校长们的车上。自家出身贫寒,血统低贱,能在一所二本院校混饭吃已经十分满足,哪敢想精想怪还想吃点猪油炒菜?是《成都晚报》、《成都商报》和《南方周末》的记者们撰稿不细,编辑们把关不严,主编们考虑不周,没注意在文中时时处处区别开井民与那些985和211的校长们,让井民一个二本高校下属的院长,稀里糊涂就与他们那些一本或超一本高校的校长平起平坐了。如果这真的给他们及他们的校长带来不悦,那真的不是井民的主观故意。
井民从来没有想到把小饭碗所在文法学院整成独立学院或成都理工大学的分校。全部错觉出在上述三媒在讲井民的讲话时,既没有时时处处区别井民的大饭碗与那些牛逼学校的区别,也没有专门强调井民的小饭碗只是成都理工大学下辖的13个学院之一,更没有提及现今大学的学院也就是刚刚才消失几年的系,今天的院长也就是当年的系主任。他们三番五次提到井民时,都说是成都理工大学文法学院,让不知究里的人以为井民拉起了队伍闹独立,或企图与学校分庭抗礼。如果这给校长或校友带来不爽,那也不是井民的心中所想。
井民从来没想到过要用自己的讲话去抢校长讲话的风头。因为不同位阶在不同场合讲不同的话,这是不由井民自由选择的,却是井民心头清醒白醒的。整个成都理工大学的欢迎欢送讲话,从来是今后也只能是校长亲自对全校学生讲。井民这三年的四次讲话,全是对本院的学生讲,主因只是学校的场地太狭窄,听众只得全校学生的二十分之一,场合只得全校大会的一只角,排场与布置自然更不可与学校相提并论。更何况,井民严格信守位阶的话语权限,讲得都很微观很小气很局部,丝毫不敢与校长的宏观大气一较高低。如果这几次讲话真给校长带来了不快,那真的不是井民的刻意而为。
井民真的没有想到过要用讲话来炒作自己。因为自己早已失去炒作的价值。想当年井民有炒作价值时,组织嫌井民嫩了,没纳入慧眼。而如今,井民倒是老了,组织又嫌井民已失去炒作价值,慧眼另移他人。再说做那几次讲话,对井民来说真的不那么困难,至少不像川内某211大学校长那样还聘请“智囊团”来整那么地纠结。井民耿直地认定,校长、院长都不是官,而是老师,是一定范围的老师的头儿,而老师这个差事就是靠说话和码字儿吃饭的。如果老师说话叫人不喜欢听,码字儿叫人不喜欢看,那他就到了回家斗地主的时候了。如果几次讲话叫人怀疑井民是在自我炒作,那就太高看了井民的心思,同时又太看低了媒体的眼光。
至于说到除了耍嘴皮子就没别的本事,那倒是基本戳到了井民的软肋。虽然理由如上所述,老师么,不严格地说,就是个耍嘴皮子的职业,只有会耍与不会耍之别,没有耍与不耍之分,耍嘴皮子千万的不要糟践耍嘴皮子的。但井民在耍嘴皮子之外,确实就没有啥拿得出手的本事。井民没有独立拿过国家基金,没有独立得过省政府奖励,没有写出过经济与社会效益双高的著作,没有发表过洛阳纸贵的文章,甚至在一轮又一轮的“名师”评选中,井民至今还连“院级”的条件都还不完全具备。惭愧惭愧,丢脸丢脸,休提休提。
井民是在电话中对《南方周末》记者赵蕾说过,自己在宣传部干过十几年,晓得先前的校长讲话稿通常是咋出笼的。今天该报刊登的井民那些话,确实是井民亲口所说,因为那是井民的亲身经历。井民暴校长们的迎新讲话就如此如此,毕业讲话就这般这般,而且迎新讲话还好以“金秋九月,丹桂飘香”开头,缘于井民本人也曾替某校长写过那样的开头,井民的哥们儿后来也继续写这样的开头,校办的某哥们儿电脑里可能现在还有每回只需小改即可使用的校长讲话稿。正因为井民比园内其他院长更熟悉这套模式,所以自己侥幸当了院长才特别着意尽量避免掉进它的坑儿,才特别愿意挖空心思地另起炉灶。
至于赵记者披露井民有次替校长精心写了讲稿,因不合校长的意,被扔进了垃圾箱,也真是井民主动的暴料。必须承认,井民未必会说,赵记者肯定善问,直到见到报纸,才发现她前天那通几十分钟的电话,很是掏走了一些井民原本的未必想说。好在井民对她说的那校长,早已离任8年,而非此后的这个那个校长。再说那件真事,井民也曾在当年底述职时当着他和全体中干的面公开透露。印象中他当时端坐台上还听得哈哈大笑,事后也没有修理井民身心上的任何零部件。
当然,这可能也给井民形成一个反向的鼓励:校长肚量大,不会轻易生气;心肠好,对事不对人;事情多,没空修理人;眼睛亮,修理坏人不修理好人……因而就愈发地放肆。
列位诸位在齐位,此事儿就到此为止哈。说清楚了就别乱猜了哈。明年若再有机会,井民无论对老生,还是对新生,能不讲话绝不轻启话端。实在万不得已非得讲话,一定努力消除个性,靠近共性;一定先行定位,站稳位子;一定不用热词,只用熟语;一定不求可听性,只求正确性;一定声明院长本是系主任,不会吃混糖锅魁当校长。尤其,井民会高度警惕媒体的关注,以及哥们姐们可能的理解和放大。
加载中,请稍候......